第72章 經年悔恨(第3/4頁)

客廳裏,蔣曼容正坐在一側的沙發上,她面前,坐著成簫不認識的男人。

男人的穿著和樓下站著的人有些相似,可氣質卻更偏向人們口中所說的上位者。

或許是聽見了他的聲音,男人轉過頭看向了成簫。成簫看著男人的面容,不知怎麽地,覺得有些熟悉。

“小簫?”蔣曼容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緊張地看向成簫,“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我……”成簫抓緊了手裏的東西。

出於一種直覺,他不想讓自己要說的話被男人聽見。

蔣曼容見他半天說不出話,小聲問道:“怎麽了?”

成簫小心翼翼地看了男人一眼。

注意到他的舉動,蔣曼容似乎才回神,有些生硬地開口。

“看我,我都忘了跟你們介紹。”

她走到成簫身旁,扶著他的肩,對男人道:“這是小簫。”

她又將成簫向男人推了推。

“小簫,”她艱難開口,“叫爸爸。”

爸爸?

他忽然不太明白蔣曼容的意思。

這個男人日後會變成他的繼父嗎?他們又要搬家了嗎?

他都不認識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會對蔣曼容好嗎?

他咬了咬唇,小聲開口。

“我能先叫叔叔嗎?”

蔣曼容怔住了。

她有些慌亂的拍了拍成簫的肩,低聲斥責道:“說什麽呢?這是你爸爸啊……小簫,你得叫爸爸。”

“沒事,不急。”男人沙發上站起身,走到了成簫面前。他微微彎腰,視線和成簫平齊。

他語氣溫和,面色和善,像是不想讓成簫感到冒犯或害怕。

“是我缺失他的童年太久了。”

他扶住了成簫的肩,溫聲道:“沒關系的小簫,你叫我叔叔就行。”

那是成簫第一次見到成弘量。

早已接管了成家,年輕的,人模人樣的成弘量。

就是那一刻,年幼的成簫意識到了自己和面前這個人的血脈聯系。

原來男人面孔的那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源頭竟然是他自己。

十二年來蔣曼容對於他的生父閉口不談,成簫從不去問,但也會有這樣那樣的猜測。

他或許是被蔣曼妮領養的,或許父親是做什麽保密工作的不能露面,又或許是他的生父早早就死掉了,卻獨獨沒想到他的生父會是個衣冠楚楚的有錢人,開著名貴的車,還有一群穿西裝抽名煙的下屬。

這不現實,他也不喜歡。

他沒回成弘量的話。

氣氛有些尷尬,蔣曼容詩圖打圓場。

“對了小簫,你剛剛進門的時候說,有好消息要告訴我,是不是?”

她低頭看著成簫,也看著他手裏捏著的幾張紙。

“是你手裏拿著的這些嗎?我看看……”

她探身,從成簫的手裏接過了成績單和文件。

回來的這一路,成簫幻想過無數蔣曼容可能有的反應。

欣喜,雀躍,感動,欣慰……

哪一種,都不是面前這樣的平靜。

她只是粗略掃了一眼,便匆匆對折,沒再看第二眼。

“媽……”成簫拽了拽蔣曼容的袖子。

“嗯?”蔣曼容似乎才回神,“啊,挺好的……”

“是什麽啊?”成弘量忽然站起身,笑著問道。

蔣曼容有些刻意地撩了撩耳邊的碎發,眼神閃躲。

“哦,就是些成績什麽的。”

“我也能看看嗎?”

蔣曼容的手下意識往後藏了藏,她臉色有點發白。

“沒有……他考的不太好。”

成弘量卻彎了腰,徑自從她手中抽出了那張已經被折的不成樣子的紙,展開來細細看了看。

“年段第五名?這還叫不好啊。”

他笑著刮了刮成簫的鼻子,成簫沒來的及反應。

“小簫真聰明。”

直起身時,他沖蔣曼容柔聲道:“曼妮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蔣曼容僵硬道:“沒有的事……曼妮她,挺好的。”

“她什麽樣,我了解。”成弘量淡淡道,“她那樣騷擾你們,你還能把小簫養的這麽好,這些年辛苦你了。”

他話說完,轉而對成簫道。

“小簫,我和媽媽聊點事,你先回屋裏休息,好嗎?”

成簫看向蔣曼容,站著沒動。

蔣曼容艱難沖成簫笑了笑:“去寫作業吧。”

成簫執拗地沒走。

“去啊。”蔣曼容提高了聲調。

成簫最後看了眼她,走到玄關提上書包,回房間關上了門。

那天蔣曼容和成弘量究竟聊了些什麽,不管是以前還是後來成簫都不曾知曉。

只知道在那短暫的二十分鐘裏,有人拍板訂釘,給兩個人的人生賦予了截然不同新軌跡。

這軌跡通向兩個不同的方向,最終卻都躲不了悲哀與毀滅的命運。

成簫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時,推開自己臥室的門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