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垂下眼睛,將所有幽微情緒斂住,左手無聲向沙發縫隙中探去。

那裏有把小巧的匕首。

一個月前以削水果名義留下的,許管家為此找來心理醫生為她做測試,謹慎地再三確認她沒有輕生傾向,那些問卷,她也認認真真填完了——

倒不是多看重她。

如果她死在了斯珩這,傳出去不好聽。

當然,斯珩死了她都不會死。

想到斯珩,莊靜音一頓,分神了很短刹那。

左手便被興奮中的斯閆一把扣住了。

他的風險意識也強,一只手努力摁住她兩只手,往沙發深處壓,另一只手熟練地解開褲子。

斯閆顯然是喝過酒來的,一身濃重的酒氣,直往人面上撲。

莊靜音決定反抗。

她開始極力掙紮,不受控制的右腿亂蹬,掃掉茶幾上一只花瓶,隱約間她記得,那好像是什麽展上拍回來的。

但莊靜音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兩個人重重滾下沙發,跌到了地毯上。

翻滾撕扯間,他們逐漸遠離沙發,接近大門。

斯閆剛開始沒太反應過來,但莊靜音反抗太厲害,再這樣下去,讓她逃出了這扇門招來人,傳到斯珩耳朵裏,他還活不活?

思及此,斯閆身體繃緊,迅速翻身壓住她,惱怒之下扇了她一巴掌:“裝什麽純呢臭|婊子!”

莊靜音眼裏蓄滿淚水,但始終留在眼眶裏,沒掉下來。

對斯閆來說,示弱只會讓他更興奮。

這麽搞一通,他覺得比原來還有意思。

征服果然比發泄更有成就感。

但斯閆並沒有注意到——

嗒。

門被輕微轉動的響聲。

很快,門被無聲推開。

一道身影出現。

窗外日頭已經挪移,照不出影子。

這人頓了頓,往前走了兩步,站定。

他站姿隨意卻不松垮,姿態像在看沉浸式戲劇。

衣角的寒意撲面而來。

終於,斯閆的理智回籠了一半。

屋裏的中央空調該是恒溫,怎麽感覺有冷風?

斯閆另一半理智尚未回歸。

以至於他擡頭時,面上出現了一絲怔住的茫然。

斯珩眉目深然,一雙黑眸遺傳自母親斯懿。

那位遠近聞名、出身高貴的美人。

東亞人眼睛黑棕色最多,極純的棕色和黑色都少。

斯珩就是黑色。

不會反射光亮、如同漩渦般的黑。

攫取靈魂,力度卻輕柔。

像安吉拉卡特講的,有些眼睛可以吃掉你。

斯閆自家母親總是恨鐵不成鋼,覺得自己應該生出斯珩這樣的兒子。

但斯閆覺得,斯珩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他提醒父母,別看斯珩唇邊總掛著笑,看他眼神,這廝肯定希望別人跪下跟他說話。

一語成讖了還。

斯閆現在正是雙膝跪坐……

雖然是跪坐在莊靜音腰兩側吧。

斯閆大腦中語言系統宕機,斯珩也不催他,只是神情溫淡地候著。

就像麥金儂酒店中上演的《不眠之夜》,即使觀眾突破傳統劇場約束,也只能在演員身邊看著。

看麥克白如何會巫、弑君。

不會插手,無意改變。

“……哥。”

斯閆意識歸位,從屍體一樣的莊靜音身上屁滾尿流地爬了下來,聲音打顫到幾乎變形。

斯珩置若罔聞,只是笑了,聲音柔和。

“斯閆,搞強|奸搞到我這兒了?”

“哥你聽我解釋……”

斯閆冷汗都下來了,跪爬過去,一把抱住斯珩西裝褲腿。

斯珩唇邊笑意淡了許多,他垂下眼,望住斯閆的手。

斯閆嚇得又抖抖索索把手縮回去了。

斯珩潔癖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這樣得天獨厚背景,所有私人的癖好都得以留存。

斯珩看也沒看他,只是把黑色羊絨大衣脫下,單膝跪下,大衣覆上去,將人裹起來,把莊靜音輕松抱起,帶去了二樓臥室。

斯閆被許管家禮貌請走,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如他所料,他們畢竟是表親,斯珩不會報警。

但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斯閆的心反倒是吊到了嗓子眼。

家庭醫生樓余思很快就到了。

莊靜音除了恢復期的骨折傷,其它地方只有關節處的擦傷,她本人面色蒼白,陷入了昏迷。

樓余思在斯珩的注視下,小心幫她上了藥。

“皮外傷,不嚴重,但是受驚厲害。”

樓余思收起藥箱時,猶豫了下,對斯珩小聲道:“要不,你也出來吧?”

斯珩掀起眼皮,沒什麽喜怒地掃他一眼。

樓余思跟斯珩一個高中,劍橋邊的prase school出來的。樓余思脾氣很好,跟英國的天氣格格不入,也是斯珩身邊難得多年的熟人。

樓余思深知這人脾性,根本不知道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麽寫。

於是再次大著膽子誠懇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