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做不做得到
等到陸慎言松開後,江狸的眼睛已經不受控地,被吻得濕漉漉的。
朏朏是祝福之獸,同時也象征著生機,對於江狸來說,他生命的開始不在雪山之巔,而在更久之前。
附著在脊椎上的記憶已經朦朧不清,但伴隨著這一次的融合,卻讓江狸想起更多。
他抱緊陸慎言,想要有所解釋。
“你太爺爺說不定都沒有我歲數大,我和你做這種事,怪怪的。”
“……”陸慎言簡直要被氣笑了,“那你是要和我太爺爺做嗎?江狸?”
“如果把我換算成人類的壽命,這也算是第二世了,”江狸面上紅意未消,銀色的長發垂下,他看向窗外嗓音有些輕輕,“當年我在雪山上也只想有個陪伴,並不是想和你發展成……這種關系。”
他眼神中有些愧疚,話音未落,就看見陸慎言擡起手來,江狸下意識偏過了頭,下一刻,陸慎言的指腹有些粗暴地擦掉他唇上的水漬。
“想起來了,後悔了?”
“……倒也不是。”
江狸垂下眼睫。
他說自己算是第二世,不是沒有理由的。
早在百年之前,捉妖師和妖怪還紛爭不休的時候,作為當時與月狐並列的幾大妖怪之一,幾乎所有妖都知道有一只白頭朏朏的存在,來自於祝福之獸強悍的伴生能力使得當時的一眾妖怪團結一致,甚至勝過了人類的力量。
那時還沒有中都世家以及各類聯盟公會,然而就是因為朏朏的出現,當時的幾大捉妖師勢力進行聯合,創建出了第一個公會——怪物逮捕聯合公會,來與朏朏鏈接下的一眾妖怪抗衡。
與此同時,朏朏也建立了高等妖怪理事公會來反抗人類。
於是矛盾就此爆發。
就在幾百年前,在大概長達數十年的時間,裏世界充滿了血腥與殺戮,隨著一只只神獸的隕落和強大捉妖師的消亡,朏朏在某一天忽然開始反思,是否它用伴生能力做下這些事是正確的,它本想用生命鏈接的力量保護所有的妖怪,可到最後,卻間接導致了妖怪與人類矛盾的愈演愈烈。
無數的公會與聯盟拔地而起,人類與捉妖師的勢力越來越龐大完善,它的作為在推動兩方競爭發展的同時,也導致了無數的死亡。
於是在那一年,朏朏心軟地用自己的能力治愈了一個受了傷的年輕捉妖師,它開始渴望和平,渴望妖怪與人類的相互諒解。
不久後,它就因為那個捉妖師的緣故被孤身誘上雪山,遭到了數百名捉妖師的圍獵,那一回預謀已久的設陷,流淌出的血幾乎把大半座雪山上的雪都染得殷紅。
作為本不擅長戰鬥的妖怪,朏朏在雪山上搏殺了近十天,然而當它用伴生能力召喚各大妖怪的時候,卻無任何妖怪肯來回應它。
利刃割開它的皮肉,大刀切碎它的脊椎,朏腓的哀嚎聲在雪山之巔響了三天三夜,直到三夜後,第四天的淩晨,當時的月狐是唯一一只趕到的大妖。
彼時朏腓已經被釘在冰柱之上,留下了一口氣息。
“他們和大妖們做了條件,”月狐站在它面前,閉著眼緩緩開口說,“攔住我,以你換取百年休戰。”
“休戰……?”
“是。”月狐似乎已經不忍再睜開眼。
朏朏艱難動了動頭顱,卻沒有擡頭的力氣,它這才知曉鏈接失效的原因,並非是伴生能力出了問題,而是鏈接那端的妖怪選擇袖手旁觀。它沉默許久,最後也只說了句“也好”。
若能以它換休戰,也好。
“你傷雖重,卻並非無可挽回,”月狐說,“為何不治?”
“若是要以我換休戰,那還是不治了吧。”朏朏輕輕說道,“還剩下一點妖力,或許可以用來做別的事。”
“你,要做什麽?”
那日,雪山上最後一只朏朏就此消亡,沒人知道它拿最後一點妖力做了什麽,只知道月狐埋葬了朏朏的屍骨,在雪山腳下布置了禁制,就此隱匿入了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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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幾百年後的雪山上,在厚厚風雪掩蓋的屍骨下又出現了新的生命,它自朏腓的骨血中誕生,生命鏈接的能力隨之伴生而來,它漸漸長成朏朏的樣子,擁有了三花的毛色,在還未化成人形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意外闖入雪山的孩子。
“人類幼崽!是香香的人類幼崽!”
那天,興奮的它把那個孩子舔哭了,也見到了重生後的第一個人類。它在洞壁上刻下那個孩子的姓名,以此來紀念這個特殊的一天。
爪子歪歪斜斜,刻下了陸慎言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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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邊,陸慎言的手指微微一顫。
“你是我重生後見到的第一個人類,然而我重生後的這二三十年,對比於我整個歲月,不過彈指一瞬間,”江狸看向陸慎言,碧藍色的眼睛與人對視著,“若要我像幼年期那般對你,我恐怕,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