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您可以拿鞭子處罰我

郁陽費勁力氣睜了睜眼,才勉強看清眼前的景象。

頭頂的燈很刺眼,讓他有些恍惚。

他偏頭,看見林總管坐在一邊,疲倦地睡著了。

“林叔?”

老人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見床上的少年睜著眼,眼眶一酸,哭了。

“小少爺啊,您終於醒了!”

郁陽沒見過林叔哭的樣子,有一秒不真實。

“我……還活著嗎?”

老人眼眶紅得更厲害了,“您當然活著,我怎麽能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他忘不了自己買菜回來看到的那副畫面,滿地的鮮血,昏迷的郁陽,以及握著郁陽的手,近乎失去理智的池越淵。

他不敢想,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先一步離開他。

林總管滿眼心疼,倒了杯水,扶著郁陽,喂他一點點喝下去。

“還渴嗎?麻藥勁兒過了嗎?疼不疼?”

郁陽耳膜有些犯疼,心裏卻暖暖的。

“我沒事,林叔。”

瀕死的那個時候,他沒有太多感覺,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在想法莎亞。

他低頭望著被子,輕聲道:“其實……我想媽媽了。”

老人眼中閃過抹錯愕,重重嘆了口氣。

少年睫毛輕顫幾下,“林叔,您說……人死後會去哪裏?”

老人搖了搖頭。

郁陽又道:“我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能看見天堂的媽媽了?”

“小少爺,您不許說這樣的話!”

老人神色慌張的說著,連忙握住少年的手。

“您從小到大,將近二十年,我都看著您……”

“對我而言,您是尊貴的小少爺,但您也是我的家人啊!”

郁陽眼眶也有些酸熱。

家人……

自己那不聞不問的父親,連自己差點死了,不關注,也不知道。

林叔陪著他長大,是唯一算得上家人的人。

“別擔心林叔,我就是想媽媽了。”

郁陽嘆了口氣,又突然想起了什麽,擡頭望向老人:

“對了,小池怎麽樣了!”

“我昏迷的時候,犯人好像還沒被抓住。”

“他有沒有受傷啊?”

林總管道:“小少爺,您先別急,您剛醒來,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郁陽神色更加凝重,林叔這樣說,難道池越淵真的受傷了?

他靠坐在床頭,心裏忐忑得不行。

他喃喃道:“都是我的錯……”

如果他沒換貼身男仆,小池就不會夜不歸宿,也就不會被那個壞人盯上。

“小少爺,您不必自責,小池他……”

“我沒事。”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老人的話。

郁陽循聲望去。

男人穿著專屬“男仆裝”,帶著銀框眼鏡,目光柔和地站在病房門口,成熟而富有魅力。

池越淵邁開長腿,緩緩走過去,把手中提著的一個禮盒放在床頭櫃上。

“聽說小少爺醒了,我二手手機賣到一半就趕過來了,客戶估計要投訴了。”

他說著,眉眼忽地染上笑意,狐狸眼慢悠悠地轉過來,盯著少年。

“但小少爺這麽關心我,曠工也挺值的。”

郁陽沒想到自己問候的話竟然會被聽到,臉上頓時一陣滾燙。

“男仆受了工傷,我身為老板,關心一下很正常。”

說完,他撇開視線,“你別多想。”

池越淵挑起眉,輕嘆了口氣,“看來……小少爺還在生我的氣。”

他說著,忽地在郁陽面前半跪下來,伸手拉過少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夜不歸宿是我錯了,等小少爺病好,可以拿鞭子抽我。”

男人手心的溫度炙熱滾燙,被攥著的手像是被灼傷了。

郁陽“嗖”的一下抽回手,白凈的臉蛋上紅暈再也藏不住。

他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幅畫面:小池穿著那套男撲裝,蒙著眼睛跪在地上,被他拿鞭子處罰……

“多事,我想怎麽懲罰你,還需要你教我嗎?”

男人眯著眼睛,笑而不語。

郁陽抿了抿唇,池越淵的模樣像只狐狸,他似乎能感覺到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男人身後搖來搖去。

“你拿過來的是什麽?”他轉移話題道。

池越淵輕笑了聲,把放在床頭的禮盒拆開。

是一支蠟燭,雕刻精細,顏色豐富好看。

“這是德國的手工工藝品,裏面有桂花香。”

男人說著,從口袋掏出私人訂制的煤油打火機,把蠟燭點燃了。

“小少爺不喜歡醫院,大概也不喜歡消毒水味,聞些好聞的,心情會好點兒。”

郁陽望著男人溫柔細膩的模樣,心裏有根弦被輕輕撥動了下。

香薰的味道慢悠悠地在房間內擴散,並不濃烈的香氣,軟而柔和,聞著心情確實好了不少。

“還不錯。”

池越淵微怔,隨即一笑,“喜歡就好。”

郁陽沒多久就又睡了,池越淵安排護工過來照顧,出去抽了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