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的心裏還是只有他嗎?

郁陽再睜眼的時候,渾身都動彈不得了。

和許知其見面的那天像夢一樣恍惚,但渾身的酸楚都印證著那天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強忍著疼痛從床上坐起身來,動作緩慢地靠在床頭上,扒開袖子,望了眼自己的胳膊。

前些時間的印記才淡去沒多久,又增添上新的,格外刺眼難看。

不知是不是在酒吧裏哭得太狠,眼睛一陣幹澀,再無眼淚。

林總管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郁陽望著自己手腕發呆的模樣。

熟悉的五官神態和記憶中重度抑郁的法莎亞重合。老人心裏猛地一慌,手裏的碗都扔了,連忙跑了過去。

“小少爺!您可千萬別想不開啊!”林總管趕緊握住少年的手。

郁陽這才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把袖子落下來,遮住手上的青紫。

“我沒有想不開。”

林總管為他憂心、為他著急的眼神,總是能讓他冰冷的心溫暖起來。

他不會讓林叔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就好……那就好……”

林總管說著,忽地大口喘了幾下氣,捂著心臟。

郁陽微睜大眼,憂心道:“林叔,你不舒服嗎?!”

“小少爺,我沒事,就是剛剛著急跑了幾步,緩緩就好了……”

郁陽半信半疑地握了握林叔的手,看著老人一點點緩過來,這才松了口氣。

“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

老人應著,回到門口去收拾撒了一地的湯藥,“您昨天受驚嚇了,這是阿淵讓人給您熬的湯藥,補一補氣血,只可惜被我弄撒了。”

郁陽怔住,心裏咯噔一聲——

“林叔,昨晚……是阿淵把我帶回來的?”

林總管目光躲閃幾下,低頭道:“是……”

昨晚,池越淵滿臉憤怒,把郁陽帶到了浴室,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才會讓池越淵這麽生氣,但所有男仆都聽到了聲音……

水聲和郁陽痛苦的慘叫聲,任誰都明白,池越淵對郁陽做了什麽。

“小少爺,該忘掉的,就忘掉吧……”

郁陽面色鐵青。

許知其對他做的事情,全都被池越淵看見了……

不僅池越淵知道了,別墅裏所有的男仆都知道了!

他嘴唇發顫,捂著臉,緩了很久。

“林叔……這兩天,別讓人進我房間。”

林總管輕嘆口氣,“是。”

不知是受了打擊,還是藥物的後遺症,當天晚上,郁陽發高燒了。

他沒讓林叔送飯過來,也沒讓人給他送藥,只是毫無生氣地坐在床上,有時看看窗外,有時看看手機。

發懵的腦袋,做著打發時間的事,可以讓他逃避現實。

郁陽靠坐在床上,頂著昏沉的頭正要睡過去——

門就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他最不想看見的人,端著藥站在門口。

池越淵端著藥碗站在門口,他的眼裏少了幾分柔和,像一只積攢了很久怒氣的野獸。

郁陽瞳孔微顫,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害怕。

被阿淵看到的時候,他和許知其,進行到哪一步?阿淵會不會覺得,他很惡心?

他從未想到,自己會害怕一個男仆的看法,害怕到不想見他。

郁陽強撐著鎮定道:“你進來做什麽?我不是讓林總管吩咐下去,不讓任何人進來嗎?”

池越淵微眯起眼,勾起的唇角染著寒意,“我可是您的貼身男仆,照顧您,是我的職責。”

男人說著,端著藥碗走到床邊,湊到少年嘴邊,想要讓少年喝下去。

“小少爺,昨晚很辛苦吧,喝些湯藥,補補身體。”

郁陽一怔,他本來還能騙自己,說池越淵沒看到他一絲不掛和別人糾纏的模樣,可現在池越淵的話,像是往他身上定了一顆釘子,將他掩蓋住的疤痕揭開,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

他扭頭望向池越淵,猛地伸手,把男人推開。

“聽不懂我說話嗎!我是你的主人,我現在,讓你滾。”

池越淵望著少年蒼白的臉色,眸色一沉再沉。

他昨天弄得太狠,從監控裏看出郁陽發燒,親手熬湯藥去關心郁陽,可他的小少爺,卻這麽不聽話。

男人忍著怒意,冷聲重復道:“喝藥。”

他說著,慢慢將碗貼近,湊到少年嘴邊。

似乎少年不喝,下一秒他就會掰開少年的嘴,狠狠灌進去。

郁陽從沒見過池越淵這幅模樣,他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脖子,可反應過來後,張口在男人的拇指上咬了一口。

池越淵竟然想強迫他?

男人蹙緊眉頭,吃痛松手,修長的指節上一串明顯的印記,往外滲著鮮紅的血。

郁陽望著他的模樣,心臟抽痛,將視線撇開到了一遍。

他不想傷害阿淵,可他同樣……受不了阿淵的接近。

最狼狽,被人強迫的模樣,暴露在自己最親近的朋友面前,他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永遠都不被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