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精神病的反抗(第2/2頁)

瑟雷也有些笑不起來了,他看著伯洛戈,用著極為認真的語氣說到。

“這是每個不死者都會經歷的,到最後一切都會變,唯一不變的是我們,到最後也只有我們、不死者們,我們熱淚相擁!”

“所以我們才注定成為好朋友、好兄弟嗎?”伯洛戈說,“我遲早會回到這裏,加入你們這狂歡的酒局。”

“沒錯!這裏的狂歡是永恒的,不死者們坐在長桌旁,痛飲著美酒、品嘗著蜂蜜,這裏的曲樂永無休止,直到世界終焉、時間盡頭。”

瑟雷話語剛落,那見鬼的歌聲再次響了起來,在耳邊沒完沒了地盤旋著。

“這聽起來就像一群可憐人的抱團取暖。”伯洛戈冷酷地評價道。

“難道你不害怕嗎?熟悉的人一個又一個的死掉。”瑟雷問。

伯洛戈沒有說話,一幅幅畫面在眼前不斷地湧現,就像電影的片尾演員表,一個又一個的名字浮現。

“不害怕。”

伯洛戈說了個令人意外的回答。

“這種事有什麽好怕的呢?在你的守望下,你的朋友們度過了幸福的一生,不應該為此感到滿足才對嗎?

哪怕千百年後,一切都蕩然無存時,你卻還記得他的一切……你的朋友們從未死去,只是活在了你的記憶裏。”

這次反倒是瑟雷沉默了,他用力地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好像在面對一個極難的問題。

“你是把自己當做……一個活體的墓碑了嗎?上面刻滿了過往的一切。”瑟雷說。

“有什麽問題嗎?就像你記憶裏的小鎮,如果你也不在乎它了,那就真的沒人記得了。”

伯洛戈看向櫃子裏的酒杯們,在過往的時光裏,有不同的人將它們舉起,在這間酒吧裏暢飲。

那是段美好的時光,但除了這些不死者外,已經沒有人在記得了。

“我之前坐過牢……因為一些自身問題,我其實對於坐牢這件事,還是蠻坦然的,一度覺得自己永遠地呆在這裏,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

伯洛戈平靜地講述著。

“但想法歸想法,真的呆了一陣後,那感覺可真要命,牢裏黑漆漆的,什麽也沒有,我對著墻壁大吼,連一點回音都無法泛起,那裏靜謐瘋狂,我有時候甚至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湧、骨骼摩擦的聲響。”

“我什麽都做不了……除了回憶,那時起我便認識到一件事,瑟雷。”

伯洛戈走向了櫃子,透過玻璃能看到酒杯下的名字,還有他們逝去的時間,這櫃子就像個小型的墓地,酒杯便是林立的墓碑。

“一個人只要學會了回憶,就不再會孤單。”

伯洛戈轉過頭,對著傑佛裏問道,“傑佛裏,你想要個什麽樣的酒杯當墓碑?”

“我?容量大點的就好。”傑佛裏愣了一下,然後笑著回應。

“我思故我在?”瑟雷不屑地笑了笑,“你這樣的人我也見過,但最後你們只會在無盡的回憶與思考中,生銹枯萎。”

“那就別老是窩在角落裏回憶與思考,我們可是不死者,自由自在的不死者,除了回憶與醉酒外,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

“這是個荒誕且瘋狂的世界。”

“所以我反抗,所以我存在。”

談話結束,伯洛戈繼續觀察著櫃中的酒杯,它們造型各異,從側面看出它們主人些許的性格。

有造型華貴的,有純金塑造的,有些杯子極為樸素,還有的則更加誇張,如果伯洛戈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個一次性紙杯。

瑟雷陷入了沉默,久久地凝視著伯洛戈,直到某一刻他嘆了口氣,然後大笑著拍著薇兒的貓頭。

“薇兒,這個新朋友意外的有趣啊!”

回應瑟雷的是薇兒的一記貓爪。

“確實蠻有趣的。”

薇兒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跡,瑟雷捂著手表情扭曲。

湛藍的眼瞳如同一個鏡面,將伯洛戈囚禁其中,清澈的女聲帶著幾分疑惑,它說道。

“這家夥給我的感覺,要麽是一個哲學家,要麽就是一個有些心理問題的精神病,當然,兩者好像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我覺得是個精神病。”

傑佛裏點頭贊同薇兒的第二個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