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命定之事

趙櫻空。

生化人趙櫻空。

合成人趙櫻空。

即便紀元更叠,變轉了一次又一次,趙櫻空的身份都一如往昔。

她總是和人造物扯上關系,也總是能夠作為擁有強大潛質的造物活躍在後續的劇本衍變裏——天庭遺產,宇宙入侵,她能夠作為最頂尖的那一批戰士活躍在前線各地。而她也的確有著那份能力。

畢竟她是媒介,聯結同盟的媒介。

這是她的本質,只要她還是她,那她轉上再多的世也只能夠在細節上些微地改易。而她既然是媒介,那麽需要被她所聯結的東西,她也能夠在第一時間裏便對其感知清晰。

——我依稀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另一個自己。

刺客少女無聲地潛入進安布雷拉的研究基地中,她聽見了警報拉響的聲音——她知道那聲警報並非是沖著自己,因為她對自己的潛行能力相當地有信心。

前進,順著風和光探索更為深層的領域。許多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尖叫著擁擠著從狹窄的廊道中沖過。而趙櫻空和他們逆向而行。

他們碰不到她,他們看不到她。

他們摔倒在地,發出驚恐絕望的聲音。

而龐大的,扭曲的,像是一堆橡皮人形揉捏在一起的變異生物從廊道的另一側蠕行而至——它占據了整個通道的空間,卻依舊和刺客少女擦肩而過。而很快,身後便傳出了垂死之人的絕望呐喊,以及肌肉骨頭被擠扁,壓碎的嘈雜聲音。

他們死了。

刺客少女向著更深處繼續前進。

她還記得自己這一世的起源——安布雷拉的強化人項目成品。因為同一批次的產品失控而被封存,卻又找到了機會,成功地逃離出了封存研究的基地。

啊……準確來說不是逃離。而是肅清。和她一起掙脫束縛的還有名為趙綴空和趙蕊空的兩人。而在基地門口時,三人卻又分道揚鑣,因為趙綴空似乎還有一位需要處理的天敵,一個……似乎是他的副本的另一枚生化人成品。

他挽留過她,他向她提出過邀請。他稱她為表妹,希望她和他在接下來的日程中攜手同行。

她還記得那溫和的笑容,懇切的聲音。趙綴空的邀請充滿誠意,他對她也確實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壞心和惡意。

但是她拒絕了。

“不,我不會和你一起走。我也有要去見的人,而那人或許便是我的復制體。並且,我不想和你走得太過親近。”

“我不怎麽喜歡你。”

刺客少女清晰地記得自己的回復。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張懇切的溫和笑臉像是凝固的火山巖一般黯淡,開裂,最終變轉為勉強的告別。

於是他們便分開了,趙蕊空陪著趙綴空,而趙櫻空獨自前行。她給出的理由並非是單純地推脫,她的確感知到了一個和自己聯系密切的模糊個體。

另一個自己。

安布雷拉生化人項目中的另一個成品。

刺客少女不知道應當用什麽方式來為另一個自己命名,她只知道另一個自己應當和自己有著完全一致的面貌。那麽使用同一個名字或許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還是說,我應當稱她為趙影空呢?因為她更像是我的倒影?

——可為什麽身為倒影的,是她而非我自己?

一個好問題。

既然都是造物,都是生化研究的產品。那麽就不應當存在主次之間的差異。而櫻和影兩個字固然不存在上下差異。但若是由一人授予另一人,便似乎顯露出了兩者之間的高和低。

刺客少女覺得自己應當是更強一點的那一位——她因此而獲取了一定的勝負心。她在心中下意識地和那個素未謀面的自己立下了約定。兩人之間要相互競爭,而勝者為櫻,敗者為影。

詹嵐身側的某人或許會因此而打個噴嚏——不過她還不認識詹嵐,所以沒什麽關系。

等等……

腳步停了下來。刺客少女止步於一處怪物堆積的區域。那是紅色的,沒有皮膚,沒有眼睛,但卻有著猙獰利爪和粗壯長舌的爬行獸類。而它們被稱之為舔食者,是安布雷拉最為基礎的標準生化兵器。

她不是因為它們而停下來的。

她停下來,是因為她想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媒介’在她體內運作,她的感知向著心智的深處行進。於恍惚之間,她看到了更多熟悉的夢境。

媒介,聯系。

她並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模糊的夢境。

她在夢中看見自己生活在各種各樣充斥著危機的世界裏。而無論是哪一個世界,哪一個時間。她都會在機緣巧合下結識一個特殊的人。並和那人結為連理。

那人似乎只是一個普通人。

那人總是自稱為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