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秦的壞消息

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白鹿園一事當天下午便傳遍六宮。若說為皇帝擋下刺客,只能說明新後有臨危之勇,此事又昭顯出其斷事之明,太後禮佛時聽說了,分外開懷,特地賜了扶鸞宮一尊白玉藥師佛菩薩像。

“娘娘此事作為,可是毫無豪俠之風,莫非也明了這宮中的水不好淌了?”

“也不盡然,江湖上能活得風生水起的往往有兩種人,一種心狠手辣,做事無毒不丈夫,另一種說學逗唱樣樣精通,會瞧人臉色。我是年輕的時候嘴太賤,經常被人打。混得久了,才學會知道編故事,有時候故事編得好,總比真相示人來得皆大歡喜。”

翁昭容甚為滿意道:“此事娘娘做得對,且不說慧充儀,那馬美人可不是個簡單來路。”

翁昭容是屬於情報派的,入宮不久,宮內所有宮妃的來路都打聽得七七八八。

衛將離只當聽故事,拖過一盤蛋黃酥,一邊吃著一邊道:“說來聽聽?”

“別的小官小戶的也就罷了,這馬美人可是得說上一說。馬美人閨名馬薇薇,本是不入流的商戶出身,可因她母家厲害得很,太後力排眾議選了她入宮。”

衛將離意外道:“東楚這邊儒家當道,最重門第之見,能讓儒生們點頭的,看來她母家也是手眼通天的門戶。”

翁昭容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正是如此,想必娘娘也聽說過,馬美人其父馬霧山,乃是東楚第一首富,南北匯通的銀號莫不是靠著馬氏的招牌過活。她母親陶夫人也不是簡單的來歷,陶氏乃是前朝首富一族,嫁與馬霧山後聯手把真臘國的夷人銀號趕出了國外,國人一瞧是漢人的銀號強過了夷人,面上有光,是以這十數年以來商戶也不賤了。”

衛將離這些年走南闖北,也是沒少用過馬氏的銀號,一聽便曉得了:“原來是那個馬氏,就連西秦有些邊陲貿易之地也有不少馬氏的銀號,難怪了……只是讓商戶把持一國銀貨命脈,難道就無人過問嗎?”

翁昭容道:“怎會無人過問,只是下面小官兒的吃著馬家的好處,上面大頭兒的拿著馬家的重稅,自然讓他盤子越做越大,去年與西秦休兵之前,關北六軍若不是有著馬家的資助,早讓西秦打進玉陽關了。”

衛將離了然:“原來是這等人家,難怪要收了他們的女兒,好把馬家綁在殷氏的戰車上。可若是這樣,那西秦拿的那賑災之糧,豈不是也要由馬家插上一腳?”

翁昭容微微一嘆:“多半是這樣了,那可是八十萬石,若無商戶之力,怎能調度得如此迅速。也不知此時西秦百姓如何了。”

一時愁雲慘霧,翁昭容也再無多言,告辭回了拾翠殿。

……

不知是不是因今日慧充儀受了驚,晚上皇帝便去了慧充儀處用膳,待到晚膳後,本要朝著扶鸞宮來了,半道上卻忽然轉去了紅芍閣馬美人處,想來是要收用了。

扶鸞宮裏的宮女們好一陣失落,仗著衛將離好相與,輕聲抱怨了幾句下次莫要再搶陛下的禦膳之類雲雲。

衛將離聽了,哭笑不得,笑罵了兩句,打發了滿殿宮女各自回去休息。

到了快子夜時分,送夜宵的宮女剛放下夜宵出去不久,扶鸞宮的不速之客又回來了。

此時正是守夜的侍衛交班之時,這人便抓著時機溜進了扶鸞宮裏。

衛將離見他來了,第一反應就是把碗碰起來,一口氣把剩下的桂花湯圓吃光,咽下去完畢這才正襟危坐。

“喲,閑飲兄,你比我想象得要慢啊。”

“一口都沒給我留你這個人哦……靠幺!你誰!怎麽這麽娘!”

看著閑飲兄滿臉大寫的嫌棄,衛將離哀聲道:“是吧,你瞧這六宮粉黛的審美都快把我帶歪了,咱們弟兄哪兒講這烏七八糟的打扮,你瞧我這形象,若是耍一套大刀,腦袋上這叮叮當當的甩出去這得誤傷多少人啊你說是不?”

高手大多耳聰目明,閑飲乍一看衛將離面色白如鬼,噫了一聲,拿出腰間系著的包袱,從內中拿出些瓶瓶罐罐。

“你不說我還當你毒發了呢,瞧,我特地走了一趟鬼林,都是藥翁園子裏的好藥。老爺子疼你,特地添了三味金精散,又給你開了兩張祛丹毒、修經絡的方子。”

衛將離翻找了一陣,果然如閑飲所說,那藥材都是提純了再提純的。

“藥翁疼我那是我乖巧,知道打麻將的時候不和老人家爭,誰像你們似的。”

待一一檢完,並沒有上次所說的毒血,衛將離這才疑惑地望向閑飲:“地獄浮屠出事了?”

所謂地獄浮屠,便是西秦佛家密宗最為幽深的地牢,專門鎮著一些魔頭中的魔頭。

閑飲面上有些訕訕,坐下來道:“地獄浮屠本在密宗地底,我本想著密宗山險路遙,路上便從皚山關災區處繞了一圈,哪知到時密宗已經出了事。不知是哪個犯了諢的去地牢裏探視,讓那魔頭嗅到血氣……你知道那可是個見血便瘋的,幾個迦葉僧哪裏攔得住?一出地牢便一掌打死一尊密宗法-王,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