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琥珀（二）

琥珀又寫。

——我想幫你。

“幫我什麽？”

“哦。”半夏淡淡：“沒什麽，事情湊巧，我也不是專程跑去救你。”

——幫你說完你今天沒有說完的話。

她在紙上這麽寫，看來雖然能夠化成人形，但依舊不能說話。

“嚇？”

——我來謝謝你。

——其實他也歡喜你，我能感覺到。

“你有什麽事？”

宣紙上面墨香淡淡，琥珀笑著，一切了然。

琥珀點頭，走進門來，很自然熟絡。

“你能幫我？怎麽幫？”半夏還是將信將疑。

“琥珀？”半夏試探。

——這種事情，其實只需要一點點助力，就會像花開那麽自然。

門開了，門口立著一位陌生的少女，穿白衣服，下巴非常尖削，站在那裏未語先笑，很友善地看著半夏。

琥珀在紙上沙沙寫完，回身先看半夏，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屋裏擺放的那盆芙蓉。

半夏已經一夜未睡，心情十分惡劣，很不情願前去開門。

無比神奇的，那盆來還含著骨朵的芙蓉，這個時候被她琥珀色的雙眸一掃，居然迎風怒綻，立時便橫溢出一室花香。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篤篤篤”，很斯文小心。

第二日。

喜歡上一個人而已，這對半小姐而言並非難事。

入夜，翠島湖邊，秋風習習。

天快亮了，半夏掐滅蠟燭，決定上床睡覺。

一切都是這麽美好。

結果宣夜卻道，依舊溫柔，但毫不留情截斷了半夏，將身轉過開始假寐。

半夏深吸口氣，裝嬌憨，將手伸到湖水裏撩了一把，道：“這水現在還蠻涼了呢。”

“今日發生這麽多事，想必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嗯。”宣夜老老實實：“我明天陪你去買些厚實的衣服。”

“我想，我應該是……”半夏開口，並不猶豫，只是在想下面的話要如何說得更加流暢動人。

“我脖子上面的傷已經好了。”

宣夜有些驚愕，側臉看她，眸裏光華湧動。

“嗯。”

很自然的，半夏走近，拿帕子替他擦擦額角冷汗，然後將手搭在他手背。

“但是我想留下。”半夏低聲：“你雖然能力很強，但總是關鍵時候掉鏈子，我想你其實非常需要一個幫手。”

宣夜看來十分倦怠，靠在床頭，臉色隱隱發灰。

宣夜聞言笑了笑，看樣子居然明白什麽叫做掉鏈子。

回到客棧，遲雪果然是在替宣夜和琥珀處理傷口。

兩人之前的氣場開始柔和，那種感覺，真的就像花苞欲放，只欠一陣解語的輕風。

最終這位發話，居然一副情何以堪的模樣，很是吃力站起身來，也顧不得形象了，“颯”一聲就踉蹌消失在夜風裏。

湖畔的白樺樹開始沙沙作響，無風自動，似乎踏著一種奇妙曖昧的節奏。

“我喜歡女人！！！可是我必須喜歡他！！！！！！”

琥珀的法力開始產生作用了。

幽篁再次無言了。

半夏會意，慢慢將頭湊過去，輕靠在宣夜肩膀，做聽風望月狀。

“很高興你用了這個也字。”

宣夜沒有閃躲。

“你也喜歡他？那個死腦筋？”

“很香的味道，你聞到沒？”半夏在他肩頭呢喃。

“所以說你喜歡男人，沒關系，耽美並不可恥。”半夏伸出手來：“恭喜你，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情敵。”

的確很香，一股說不清的旖旎味道。

幽篁瞪圓了眼，似乎有一萬個不心甘，但卻始終沒有反駁。

夜月下的各色花草這刻都像有了生命，被琥珀念力催動，吐露出恰到好處的芬芳，而且恰到好處混合，味道恬淡又有些許魅惑，慢慢的，如一雙催情的手，滲到了半夏和宣夜魂靈裏去。

“可是你喜歡宣夜。”

宣夜的臉有些微紅，只是一絲絲，無限美好的動搖。

“老子當然喜歡女人，胸大的，腰細的，楚楚動人的……，這麽多美人等著我，我幹嗎要喜歡那些個幹柴一樣硬邦邦的男人？！”

催情的香氣開始作用了。

“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半夏緊跟一句，陰測測的，不給他轉彎的余地。

幾乎是不自覺的，兩人臉孔開始靠近，呼吸如風，拂著彼此齒唇。

幽篁不說話了，撩撩頭發，轉眼珠想轉移話題。

半夏看到了宣夜的眼睛，墨黑色的雙眸，裏面有絕對不假的真情。

“那你為什麽要救他，聽說他有難，那神情動作，就跟被人挖了心似的。”

四片唇已經相觸，離一個深切長吻的距離只有不到一毫米。

“當然恨，有機會我一定要敲開他腦子瞧瞧，看那裏面頑固不化的是不是都是石頭！”

“我不值得。”

“你恨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