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2頁)

細細回憶起那日的情狀,江夫人在丈夫的審視中,緩緩道:“我那夜,讓蟬鬢將氅衣還給了羽林衛,蟬鬢道,那確是屬於羽林衛的氅衣,羽林衛接下了。”

屬於羽林衛,年紀與師暄妍相仿,身材高大。

二人不約而同想到一人,異口同聲:“封墨?”

師遠道落座於圈椅之中,驀地一拍大腿:“定是此子!”

江夫人卻覺得事有可疑:“顧府醫說,般般肚裏的孩子,已經兩月有余,若果真是封墨的,他們是何時見過面的?”

師遠道拍案道:“定是那孽障失蹤一個月之時,逃出江家府門,與這豎子相識,無媒苟合,敗壞門風!她定是以為,自己此生都須得留在洛陽回不了家門,看不上她舅舅舅母為她說合的親事,想攀一門貴親。這封墨的父親,是親勛翊衛羽林中郎將,官階雖是高不過洛陽太守,卻也是手握實權的京官,那逆女,是想著勾結封墨,潛回長安。”

如此一想,是豁然開朗。

那逆女,多半是後來瞧見侯府接了聖諭,遣去接她回府的車馬在路上了,便又裝作無事回到洛陽江家,打算從侯府車馬回京。

她還威脅江家父母,令他們不許將她這些不可告人的醜事外揚。

可惜江拯二人,在密函當中早已言明。

師遠道看那孽障一眼,便知她心術不端。

“這孽障已經在外與人有染,回府以後,你看她可曾提及只言片語?外表清純,孤標傲世,她這些心機,如不是此次懷孕之事被撞破,誰人能識清?”

江夫人咬牙,頷首哭訴:“般般,真是被教壞了。”

“教壞?”師遠道冷冷道,“就是天生壞種。前些年,我們往江家送了多少金銀,錢財用物都有,夠她一輩子在江家吃喝不愁的了,她的舅舅舅母,更是請了洛陽有名的教習嬤嬤來教她規矩,那位嬤嬤我都已經在洛陽摸清了底細,承認了確有其事。是這敗類,自己不學好。芙兒八歲時來我家中,已經規規矩矩,那時候,那孽障便已經在思春了。”

早知如此,當初真該在那女嬰尚在繈褓之時,便丟了她一了百了。

她出生便是禍患,生辰八字觸逆了儲君,被天子所棄,是他師遠道對幼女心存憐憫,允了她一條活路,且是條,只要她安穩度日便會伴隨終生的坦途。

一念之差,一時之仁,鑄下大錯!

江夫人清減的玉容上掛著哀愁:“夫君,如今該怎麽辦?”

般般這事,若是處置不當,師家名聲何在?

師遠道沉沉地吐了一口氣,望向自家愁雲慘霧的夫人,道:“我與封老將軍,還算有幾分交情,即刻就修書一封,讓長隨送入封府,就說我開國侯,偶得一張良弓,聽聞其子力拔山兮、箭術卓然,邀他過府賞鑒。”

師家先祖,以武傳家,庫房亦有不少神兵利器,師遠道說得出,就拿得出。

眼下也只有如此。

但是教師遠道萬萬沒有想到,他斟詞酌句,寫出一封拜帖,待送入封家,得到的回信卻是——

封墨已不在京中。

師遠道瞪眼:“確鑿?”

長隨跪在地上,回話:“春華台下封少將軍大展身手,得太子器重,被派出巡視涇河河道了,只怕月余不得回。”

封老將軍和愛子分別了十余年,終於得以團聚,這還沒享受天倫之樂兩個月,轉眼封墨被調離,說起來,封老將軍也是兩眼無奈。

但既是殿下賞識,說不準將來封墨還能有晉升擢拔的機會,封老將軍對於殿下還是心存感激的。

只是邀請封墨過開國侯府一敘這事,便是實在沒法再變出個活人來了。

江夫人道:“怎會這麽巧?”

一大清早,自丈夫處得知封墨不在京中,覺得事有可疑。

師遠道冷笑道:“封墨看來是知曉我要找他算賬,畏罪先逃了。這豎子,辱我家門,待他回京,豈可放過。”

江夫人喃喃道:“若是能讓封墨娶了般般……”

江夫人尋思的很簡單,若是讓兩個孩子過而能改,締結婚姻,也不失為亡羊補牢了。

師遠道否定道:“絕無可能。那小子若是願意負責,不會這時候風口上離開長安,若是逼得他一緊,非但不能讓他明媒正娶師暄妍,還會讓他把這醜事渲染,大肆傳揚,他封家是兒郎,了不起今後婚姻受阻,我侯府的名聲便徹底墜地了。”

說話間,綠珠來稟報。

“家主,夫人,大長公主派人來接二娘子赴眾芳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