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沒錯確實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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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到達河對岸的時候, 他的容貌神情姿態,完美符合頡利可汗等人對“妖人李玄霸”的想象。

頡利可汗雖然親歷雁門之戰,但沒見到李玄霸, 只是從始畢可汗口中聽到李玄霸是一個坐輪椅的病秧子。

李玄霸的容貌傳著傳著, 就增加了許多草原特有的“巫”文化特色。

草原部落互相攻伐時, 有時會讓巫先詛咒對方。無論巫是否詛咒成功,肯定都會大病一場,以表示自己耗費了全力。

雖然他們現在所信的原始薩滿教已經被其他宗教侵蝕, 但“巫”的事跡口口相傳,即使東|突厥牙帳裏已經沒有了“巫”的位置,他們也十分熟悉“巫”的故事——畢竟這是每個突厥人用來嚇唬小孩的童年故事。

事實上巫根本不會詛咒人, 那些“病”和“反噬”懂的都懂。但大部分突厥人都不讀書,很迷信。再說了, 連中原王朝的皇帝都信巫蠱。

李玄霸面色蒼白, 神情疲憊,發絲淩亂,還算明亮的雙眼中滿是痛苦。

他雙手放在懷中金雕的翅膀下,就好像取暖似的,又像是托著一只靈物, 進行著讓人看不懂的儀式。

頡利可汗握緊了韁繩,腦門上都緊張得冒出了汗。

顛得渾身都疼, 差點被顛吐的李玄霸強忍著不適,聲音沙啞道:“頡利可汗為何不下馬?”

頡利可汗條件反射下馬。

眾突厥人:“???”

秦瓊:“……”

頡利可汗:“……哈哈哈哈,你就是李玄霸?英雄見英雄, 本可汗當然該下馬!”

李玄霸的眼中出現一絲笑意。頡利可汗的腦子倒是很靈活, 這樣才容易中計。

李玄霸在輪椅上拱手:“我就是李玄霸。我身體不好, 恕我難以起身。”

頡利可汗道:“沒關系, 你坐著。”

他一下馬,其他突厥人也慌慌張張下馬。

頡利可汗沒有吩咐,他的一個懂事的親衛也立刻從後面扛著帳篷等物的馬匹上,拿來一個有點像馬紮,但比尋常馬紮更高一點的折疊凳。

頡利可汗坐在比輪椅矮三分之一的凳子上,和李玄霸差不多高。

他打量李玄霸的時候,李玄霸也在打量頡利可汗。

頡利可汗高壯黝黑,是個很適合跳舞的草原漢子。

秦瓊對突厥人居然齊刷刷下馬,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玄霸也有點意外,但對於他們對自己完全沒有敵意一點都不驚訝。

如果現在帶兵的是隨意一個突厥將領,李玄霸絕對不敢托大,獨自前來赴會。

只要突厥將領對可汗足夠忠心,拼著陷入包圍的危險與自己同歸於盡,那也是突厥人賺了。

二哥再厲害,突厥人跑得快,就算他們打不過二哥,但只要中原王朝的勢力達不到“犁地”的地步,他們就可以扛著牙帳遛著二哥跑路。

朱棣就吃過這樣的虧,某次征討草原變成了武裝遊行,耗費很大,效果很差,氣得他管後勤的大胖兒子在京城直跳腳。

二哥能突襲突厥牙帳,一戰擒獲兩個可汗,能力和作戰的時機缺一不可。

大隋衰退,始畢可汗擁兵數十萬,自以為天下無敵,沒料到大隋居然有人能不在朝廷支持下,千裏奔襲抄他後路,所以突厥牙帳大意了,沒有閃。

這種“大意”只會有一次。

二哥打出了這樣的戰績,無論哪個蠻夷都會盯死了二哥。二哥再帶兵去找突厥牙帳,突厥牙帳就要和二哥玩躲貓貓了。

但這次是頡利可汗親征。

頡利可汗不可能有“殺掉李玄霸對突厥好,犧牲我一個,造福後來的可汗”的念頭。

自己越是有恃無恐,他就越束手束腳,比任何人都擔心自己出事,引得“戰無不勝”的冠軍侯狂性大發。

李玄霸的故事頡利可汗只是聽說,但李世民的厲害他可是親身經歷過的。始畢可汗落馬時那句聲嘶力竭的“快逃”,現在仍舊回響在他的夢中,成為他難以抹消的夢魘。

李玄霸從頡利可汗不敢南下,又不肯退兵中,分析出很多事。

比如頡利可汗不敢冒險,自己就要盡全力去滿足頡利可汗“李玄霸有恃無恐”的猜測。

比如頡利可汗不願退兵,李玄霸就知道從何入手去遊說頡利可汗做更多事,讓突厥人內鬥。

李玄霸和頡利可汗拉了一會兒家常。

頡利可汗曾經跟隨父親和兄長面見過楊廣,李玄霸便和他聊楊廣。

兩人一臉唏噓地回憶過往,好像都是楊廣的忠臣似的,聽得秦瓊和頡利可汗身後的人神情都很迷糊。

頡利可汗也很愁。他不是喜歡繞彎子的人,但要怎麽讓李玄霸別繞彎子?

他看著李玄霸一會兒揉一下懷裏的大金雕,大金雕像個小孩一樣對著李玄霸撒嬌,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