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寧靜的夏天

弗蕾一直默默觀察著伊諾。

通過之前短暫的交手,弗蕾已經確認了伊諾的寒冰血脈,以及她對於血脈的開發程度。

不誇張的說,在弗蕾流浪的這麽多年裏,在她打過交道的諸多戰母中,伊諾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完全可以居於前列。

這一發現讓弗蕾忌憚又不安。

忌憚於伊諾強橫的力量和對薇恩表現出的敵意。

不安於伊諾目的未知和對自己不加掩飾的招攬。

伊諾的表現的確讓弗蕾有所懷疑。

但她懷疑的是伊諾“是不是要把自己當做炮灰”,而不是懷疑伊諾“是不是一個寒冰血脈的戰母”。

對於弗蕾而言,“伊諾是寒冰血脈,而且是覺醒了寒冰血脈的施法者”這一點,是可以作為判斷依據的支點。

哪怕伊諾說話的口音介於弗雷爾卓德和德瑪西亞之間,哪怕伊諾看起來很多時候並不像是一個戰母,但弗蕾也沒有對伊諾的身份抱有任何疑問。

因為口音可以變化,習慣可以改變,但血脈做不得假。

而且說實話,年輕的寒冰血脈離開部族,南下到溫血人的地方避難,這種事情在弗雷爾卓德雖然少見,但並非沒有。

在一個部族內,如果誕生了兩個寒冰血脈,她們可能攜手共進,也有可能矛盾重重——如果雙方的矛盾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哪怕她們的關系是母女、是姐妹,往往也需要用戰鬥來決出結果。

一場決鬥之後,勝利者說了算,留下來繼續做戰母,失敗者被放逐出部族,另起爐灶。

被放逐出來的光杆戰母沒有爐戶為她幹活、年紀太小的話也沒有血盟扶持,最終只能流落德瑪西亞……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伊諾完全符合這種情況。

弗蕾真正懷疑的,不是伊諾的身份,而是她拉攏自己的原因——她總覺得伊諾拉攏自己並不怎麽上心,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和她認知之中想要組建起一個部族的戰母並不大相同。

這種高冷的態度,往往是那些只負責戰鬥或者某一項事務的戰母血盟才會有的。

反而是那個叫拉克絲的,弗蕾每次看她和人交流的時候那一副熟絡的樣子,都覺得她更像是一個致力於組建和擴張部族的戰母……

難道,伊諾要把自己當做炮灰?

但哪怕心中遲疑,但弗蕾終究沒有選擇。

弗蕾不知道薇恩體內的惡魔之種,但她卻已經發現,在自己法師身份曝光之後,薇恩看向自己的眼神裏,仇恨和親昵已然漸漸涇渭分明。

也許薇恩未必會如拉克絲所說的一般弑師,但二人的關系卻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所以,弗蕾幹脆提出“送薇恩去福斯拜羅,然後自己跟著伊諾回弗雷爾卓德”。

對此,伊諾欣然同意。

……

三天之後,商隊脫離了沿河的大道,轉向西邊。

又五天之後,地勢開始升高,商隊也爬起了坡。

隨著海拔漸漸升高,道路情況也越來越糟糕了起來。

雖然腳下還有一條比較明顯的土路,但相較於德瑪西亞其他地方的道路,這條土路不僅崎嶇不平,而且還有不少地方都相當泥濘。

“這裏的道路沒有人修整嗎?”在顛簸了一天之後,拉克絲忍不住向商隊的老板詢問道,“這種道路走起來實在是太費勁點。”

“修整不了,修整不了。”聽拉克絲這麽說,商隊老板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些松散泥濘的地方,都是河道,北境群山的河一年一個樣,今年修了,明年一沖就全毀了。”

“怎麽會這樣?”拉克絲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難道說,每一年的河道還會不一樣嗎?”

“就是不一樣。”老板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指向了不遠處的一條淺淺的河流,“這條河,去年還在我們腳下的位置流淌呢,今年就跑到那去了,你說這道怎麽修?”

順著老板的手指,拉克絲看見了他說的那條河流。

這條河並不寬,水也很淺,甚至說是溪流也不為過。

稍微對比了一下,拉克絲發現,自己腳下的這條“道路”的寬度,似乎的確就和那條溪流差不多的樣子……

“這太神奇了。”拉克絲忍不住搖了搖頭,“每一年都要改變位置的河流……我們走的不是道路,而是去年的河床?”

“就是這樣!”老板再次點頭,“你這是第一次來福斯拜羅這邊吧?哈哈,福斯拜羅有很多在外人看來很奇怪的地方,沿著河床走路就是其中之一!”

“那為什麽每一年河流的位置都會改變呢?”拉克絲疑惑地問道,“修建人工河、修建蓄水湖,將水利用起來可以嗎?就像是密銀城一樣!”

“你也去過密銀城?”老板挑了挑眉梢,“但很可惜,福斯拜羅和密銀城不一樣,福斯拜羅開春的氣候可比密銀城糟糕多了,每年三月的時候,雪山上的冰層都會崩裂,大塊大塊的冰川會沿著山坡而下,那陣仗比得上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