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頁)

曾經穿越女對殷無覓一心一意,兩個主上對他們來說並無不同,現下卻不一樣了,沈丹熹難以估量另一個主上在他們心中的分量如何。

哪怕只有一絲痕跡,她也無法再信任他們。

沈丹熹召回所有玉昭衛,恢復了他們以前的職位,從前他們在熹微宮擔任的什麽差事,今後便也擔任什麽差事,唯有一樣變了——無有神女召令,玉昭衛不得近神女身。

這道新的命令加入玉昭衛身負的法印當中,令所有人不解。

曲霧躊躇片刻,終是出聲諫道:“屬下認為殿下此舉不妥,玉昭衛是殿下近衛,我等的職責便是貼身保護殿下。如今多這一重限制,若是殿下遇到什麽危險,我等又無法靠近,豈不……”

沈丹熹斜倚在羅漢榻上,手中握著一卷術書,正凝眉研究裏書上的一個銘文,漫不經心地打斷她,“我的近衛?”她笑了笑,“這麽些年,玉昭衛不也沒有貼身守在我身邊麽?”

曲霧沉默片刻,這些年,玉昭衛都在殷無覓手下辦事,的確不曾護佑神女左右。

可這也是神女當初親下的命令。

“請殿下至少將我留在您身邊。”曲霧單膝跪地,神情執拗,昆侖山中無有跪禮,就算是伺候的仆從也無需跪拜,她行如此大禮,可見心中急切,“羽山少主還客居在宮中,殿下身邊不能沒人。”

曲霧是親歷過二十七年前那一件事的,羽山少主暴起發難,殺意洶湧,幾乎沒有絲毫保留。

無數光羽從他身上飛出,一瞬間就將昆侖神女整個包裹,那些羽毛看上去那樣輕,卻沾膚見血。

血點飛濺,染紅了大片絨毯,曲霧才反應過來,急忙閃身沖入光羽當中,豎起劍盾護在神女身前。

就連神女,都是在看到自己身上迸裂的傷口後,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疼痛而慘叫出聲。

羽山少主散碎成羽的劍光不斷地擊打著劍盾,帶著一種令人懼怕的瘋狂,片片鴻羽之外是他更加瘋狂的眼神,呢喃道:“我真的想要剝開你的皮肉好好看看,我的殿下,熹姐姐,可是為什麽我怎麽都看不清你呢?”

他那樣瘋狂,完全喪失理智,曲霧至今不能忘,也不敢忘。

即便羽山少主因此而生受剔骨之刑,現在的他看上去已然翻然悔過,披著一派溫和無害、風度翩翩的表象,可他的兇性刻入骨髓,又豈會輕易更改。

所以,在這種情形下,她絕不可能離開神女身側。

主殿內外靜得落針可聞,空氣像是凝固了,讓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玉昭衛裏的其他人見首領所為,便要跟著折膝跪下。

沈丹熹擡袖掃出一道勁風,打在眾人的膝蓋上,不悅道:“誰讓你們跪的。”

她一言不發地盯著曲霧,眼神中帶著冷漠的審視,眼中的那一絲很淺淡的懷疑,也足夠刺傷人心。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玉昭衛已不得神女信任了?

曲霧心頭一時茫然,但依然筆直地跪在神女身前,擡起手背法印,垂首道:“請殿下留我在您身邊護衛。”

沈丹熹指尖摩挲著書頁,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響,一下,兩下,三下,每一下都像是從人心上撫過,好半晌後,她終於擡起手來,伸指往曲霧手背上點去。

恰在這時,宮娥棲芳快步走進來,稟報道:“殿下,閬風山主在外求見。”

棲芳面上有未完全掩飾幹凈的疑惑,似乎不解,熹微宮的宮門門禁為何會將殷無覓擋在外面。

畢竟,即便是在大婚之前,殷無覓也可隨意出入熹微宮,對宮內的侍從們來說,他已是名副其實的第二個主子。

她身邊的人,一個兩個的,皆已理所當然地認了殷無覓為主。

沈丹熹單是聽到殷無覓的名字,便忍不住蹙眉,露出生理性的厭惡。

不過轉瞬之間,她不知想到什麽,眉宇間的厭惡消失,嘴角噙上一縷笑意,眼眸亮閃閃地擡起來,整個人一刹那容光煥發。

“讓他進來。”沈丹熹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