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頁)

沈丹熹氣惱地笑一聲,“果然是換了主子呢,已經這麽不歡迎我來了?”

沈丹熹身為昆侖神女,昆侖的山水都對她格外優容,就連這一方肅穆莊嚴的祭台,也願意為她破例。小的時候,她經常攀上這一座神秘的祭台,探險玩樂。

以往的每一次,只要她來,祭台都會向她敞開。

但這一次,閬風山的祭台顯然不願意再為她而開啟了。

沈丹熹拂了拂山霧,並沒有因此放棄,她提著雀燈,反而往山霧深處走入。她催動體內仙元,靈力在經脈裏洶湧流轉,從靈池流瀉而出,鼓動得衣袂翻飛。

地面上浮出天幹地支方位圖,她踏行在霧中的步伐也並非毫無章法。沈丹熹見過開山儀式,見過祭司們如何行開山之禮,她記得他們的步法。

閬風祭台不願為她打開,她就一遍一遍地行開山之禮。

她催動自己的仙元,靈力從靈池內流出,每一步落下,都有漣漪似的靈光在腳尖蕩開。靈壓在這一座山巖上疊加,抵消了雲霧中罩來身上的沉甸甸的壓力,牽引著這裏每一縷縈繞的山霧。

不知行了多少圈,也不知一次又一次地重復了多少步,她的靈力不斷流瀉出來,遠不如往日開闊的靈池很快便幹涸耗盡。

沈丹熹渾身經脈都抽痛起來,丹田靈池被過度耗損,像是要撕裂成兩半。

可她依然沒有停。

沈丹熹擡手,手腕懸在唇邊,露出森白的牙。

沒關系,靈力耗盡,她可以用自己的血來補足,就算今日以血肉相祭,她也要破開一條道,打開閬風祭台,看看究竟不可。

閬風山體之內,在幽暗的山體當中,象征地脈的金色銘文如道道光河,從懸於山體內鎮山印中流淌向四面八方。

殷無覓便坐在光河的中心,沈丹熹行第一次開山之禮時,他便察覺到了她在強行開山。

鎮山印中那一部分本就不受他鉗制的力量,似乎感覺到了來人的氣息,變得更加活躍猖狂,不安分地時而化為狂嘯的浪湧,時而化作猙獰猛獸,對著他嘶吼。

殷無覓眉心的印記與鎮山令中神主印相呼相應,擡手調動臣服於他的部分力量,光河翻湧化為蛟龍盤纏在他身周,張開獠牙,撕咬著每一道妄圖冒犯神主印,冒犯他的力量。

殷無覓冷厲的聲音在山體中回響,“我才是閬風山主,是這座山的神主,閬風祭台該為誰開,由我說了算。”

他這一句話,似鎮住了那一部分作亂的力量,山體內終於安靜下來。

殷無覓唇角的笑意尚未擴大,卻不知山外之人又做了什麽,這部分力量只蟄伏了片刻,竟猛地暴漲起來,兇猛反撲,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都要瘋狂。

圍繞殷無覓的蛟龍,被連皮帶肉,生生撕扯下片片鱗甲,鱗甲飛濺重新虛化散去。

鎮山令中神主令與殷無覓眉心的印記同時顫動,殷無覓受這股力量沖擊,整個人晃了晃,眼前霎時一黑。

閬風山的濃霧當中,沈丹熹一口咬破了手腕,鮮血順著手腕淌出,落入腳下土地。

她幾乎是立時便感覺到了山體裏的震動和嗡鳴,看來她的血卓有成效。

沈丹熹舔了舔唇角的血,雙瞳被雀燈照出妖異的光,垂下手腕,鮮血順著手掌滑落,凝聚於指尖,再點點滴落。

她腳步未停,依然按照祭禮的步法踏出每一步,只是每行一步,都有鮮血灑落地上,哼著頌詞的語調輕快地像哼唱一首山歌。

周圍飄動的霧氣逐漸凝滯,仿佛靜止一般凝固在半空中,有若隱若現的白台之影在霧中顯現,如同海市蜃樓。

沈丹熹唇角微翹,得意揚眉,“看來我還是能逼迫你打開嘛。”

閬風山認了殷無覓為主,可殷無覓是借助她的仙元脫胎換骨,修出仙身。他的仙身,他那一身修為都與她密切相關,又怎麽可能完全將她排除在外。

沈丹熹垂眸看了一眼腳邊虛實不定的台階,擡起右腳,緩而堅定地踩上一階,變幻的台階影子倏地一定,終於徹底敗下陣來,乖順地托住她的腳底。

山霧依然濃郁,祭台只在霧中有一個模糊的影,被人強行撕開一道入口。

沈丹熹捂住手腕,愈合傷口,提著雀燈,一步步上行,獨自上了閬風祭台,登上最高一層,站在祭台正中矗立的那一墩石碑前。

碑上銘刻“閬風”二字,每一筆每一劃她都十分熟悉。

沈丹熹小時候頑劣,還曾搗爛鮮艷的花汁,趴在山碑上,一點一點塗抹上面銘刻的這兩個字,將溝溝壑壑都染滿了花裏胡哨的汁子。

上一任的閬風山主薛宥是個極其講究之人,被她這一舉動氣得夠嗆,沒忍住揍了她一巴掌,害她屁股腫得老高,坐下都疼。

薛宥聽說了,又慚愧自己下手沒有輕重,揣著一大堆藥來道歉,愣是低聲下去地哄了她半個月,才把小祖宗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