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雖然不知道段宵又怎麽了, 但五點半鬼鬼祟祟跑進客廳的時候,夏仰就知道他一定又沒關門。
“王姨今天沒來嗎?”她在廚房煲粥,跟蹭自己褲腳的小貓聊天, 又像是自言自語,“噢,差點忘了今天周五。”
一直到自己吃早飯的時候,對面還是沒人出來找貓。
眼前莫名其妙浮現段宵剛才眼眶紅紅的樣子。
好奇怪,他燒早就退了啊, 難道還難受?還是……想起了昨晚做的噩夢嗎?
夏仰百思不得其解。
吃完後, 她把做好的菌菇粥分出來一大份,端去門口。
但段宵的客廳也沒人,他房門倒是緊閉著。
她只好把碗放在廚房的中島台那,給貓咪換了新的水和貓糧,眼睛又瞥到陽台焉巴巴的生菜。
在一番糾結之後——
還是過去澆了澆。
房門那邊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夏仰猶豫著走到門口。
理智告訴她做到這裏可以了。
他燒已經退了, 她也幫忙照顧了他屋子裏養的貓和菜。
不能總是對段宵這麽好。
和前任就應該保持一定的邊界感, 他本來就是很會得寸進尺的人。
他們弄到今天還拖泥帶水地糾纏不清,自己原因很多。比如過於優柔寡斷, 對他總不夠狠心。
想到這裏,夏仰放在門板上的手又拿下來。
想敲門又想直接離開, 反反復復地推敲斟酌之後,門突然就毫無預兆地被拉開了。
面前一堵人墻,他剛洗過澡,身上是一套居家寬松的休閑服, 發梢也還有些潮濕。
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氛味撲面而來, 伴隨著晨醒的涼氣。
夏仰尷尬地放下停在空中的手,沒擡頭。
她視線正對著他灰色運動褲那沒系上的兩根抽繩, 下意識憋出來一句:“……我,只是想問問你喝不喝粥?我熬多了。”
段宵耷拉著黑長的睫羽,睨向她,不答反問:“你在看什麽?”
她才後知後覺那個位置,確實容易讓人誤解,急忙擡眼:“沒看什麽!”
他難得沒打趣她,眼眸黑沉,往前走近兩步:“我看見你收拾了行李箱,要去哪裏?”
壓迫感的身高近在咫尺。
他又是這種不冷不熱的語氣,總給夏仰一種危險感。
“我沒有跑。”她幾乎是本能地先否認,語無倫次地澄清,“是進組,棚景在山裏。我有一支原創舞曲授權給了一部網劇,要過去給演員做指導。”
夏仰會這麽快應激般地解釋,也是被他磨出來的。
畢竟每次他覺得她要離開他了,他下一步做的事情都會失控,讓人根本承受不住違逆他的後果。
段宵抿著唇,驀地傾身抱住她,更像是一種全身交付下來的頹然。一只手摟住她腰身,另一只手臂懶懶地垂下。
“我做錯了一件事。”他啞聲,挫敗地說,“對不起。”
段宵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這幾年對她怎麽步步緊逼都沒關系。
反正她對他沒有半點感情。
高中那會兒答應和他交往,說不定也有為了報復羅良琛的因素。
後來更是被逼無奈、時刻想著還清錢離開他。那他憑什麽要順她心意和平分手。
可她又把那個平平無奇的雪人夜燈留了這麽久。
或許他真的忽視了很多,從高三畢業後的那個夏天就一意孤行錯得離譜。
他暗啞的嗓音聽上去難過極了,抱得很緊,重復道:“對不起。”
夏仰不知道為什麽會聽得這麽心口一縮,莫名地感傷:“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你從來不會跟我道歉。”
更別說,他也會有承認自己做錯事的一天。他向來倨傲,不是會願意悔過自新的人。
夏仰也不知道他今天這樣的話到底代表什麽,只是隱約覺得很不舒服。
一陣敲門聲在此刻打斷了他們。
摘下口罩的段近晴一點眼力見兒也沒有,靠在門邊上看向他們,揶揄的語氣:“打擾一下我那正在卿卿我我的侄孫子和侄孫媳婦兒,你們鄰居的門沒關,請問能幫我找找她人去哪兒了嗎?”
段近晴嘆口氣,繼續說道:“她長挺漂亮一人,就是有點呆呆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特別好欺負,丟了怪可惜呢。”
“……”
夏仰聽出好友故意打趣的語調,推了下他,悶悶出聲:“我都說了,你不要老是不關門。”
段宵放開了手,收起剛才羸弱氣勢,面無表情地看過去。
他眉弓高平,視線淩厲地像把冰刃。
段近晴在這樣的威逼之下,只能站直了點,弱弱道:“夏仰,你能不能讓我侄孫子別盯著我看?雖然我知道我今天挺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