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直到消息發出。
謝望舒才從那種有些暈眩的感覺中清醒過來。
她有些不確定地看向裴宴:“宴宴, 為什麽這是知道真相的最好方式?”
“因為一面之詞不可信,”裴宴,“既然這樣,我們得聽聽兩面之詞。”
謝望舒反應過來。
無論是單獨跟謝箏和祁家人當中哪方對峙, 恐怕都只能知道真相的一半。
本身謝箏和祁家人關系就極差, 說不定還會故意說對方壞話。
裴宴把手機遞給她:“我從白宜年那要到謝箏手機號, 無論是我還是白宜年都不方便出面聯系。這事,還得由你自己來。”
謝箏看了她一眼。
隨後下定決心,撥通電話。
謝箏這種天後級別人物的手機號, 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能拿到的。
因此對方很快接起來,看陌生號碼, 大概以為是什麽商業合作對象, 語氣禮貌卻疏離:“你好?”
謝望舒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過了好幾秒才開口:“謝女士……我是謝望舒。”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謝望舒好像被什麽東西追趕一樣,快速道:“我現在在XX酒店的1021室,想跟你談一談。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過來找我。”
然後飛快地掛掉了電話。
等電話掛斷, 才猛然想起來:“我還沒問她願不願意。”
裴宴說:“白宜年說,謝箏已經住進這家酒店,如果她願意,恐怕很快就會過來。”
頓了頓:“需要我回避一下嗎?”
謝望舒搖了搖頭。
裴宴:“那我在這陪著你。”
謝望舒似乎想笑一下, 但是沒有成功。
似乎只過去短短一分鐘,房門就被敲響,謝望舒深呼吸一下, 想站起來,卻忽然感覺一陣子腿軟。
裴宴輕輕握了下她的手:“我去開門。”
門口。
謝箏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
接到謝望舒電話的時候, 她只覺得如奇跡發生般不可思議。她仔仔細細看了謝望舒在《追女》裏的每一個出場鏡頭,因而輕而易舉地認出,這是女兒的聲音。
只是,她不明白,謝望舒怎麽會願意聯系她?
她年輕時因為和祁家的約定,不能主動去見謝望舒。後來隨著在圈內地位上升,有了些權勢,也動過去把謝望舒奪回來的心思。顧及謝望舒自己心情,在實際動手前,她避開祁家人,好幾次等在謝望舒所在幼兒園外面,想跟她見上一面。
結果幼小的謝望舒看到她,不僅沒有激動,還害怕得哇哇大哭。直到祁家人過來,才破涕為笑。
雖說謝箏明白,或許她在謝望舒眼裏就是個陌生女人,被嚇哭也不奇怪。
但她忍不住去想,說不定謝望舒其實知道她是誰,只是單純非常、非常討厭她而已。
她因此膽怯,也因此退卻。
這麽些年下來,幾乎被這個念頭洗腦,這次是實在按奈不住,才想借著參加節目,遠遠看謝望舒一眼。
謝箏不知道自己等了一分鐘,還是一個世紀。
終於,眼前的房門被打開。
她的目光滑過眼前面容精致好看的年輕女生,直接落到站在後面,惴惴不安的謝望舒臉上。
謝箏幾乎是有些貪婪地看著謝望舒的面容——後者上大學的時候有公開音樂會,她也偷偷去過,但台上台下的距離,遠比現在要遠。她可以清楚辨認出,謝望舒的五官哪裏像她,哪裏像她去世的愛人,謝望舒的父親祁桁①。
過了良久,她才開口,輕輕道:“小舒。”
謝箏的目光猶如實質。
這是一個母親的目光。
謝望舒想,難不成真相真的跟宴宴說的一樣?
還是說,其實謝望舒的確拋棄過她,只是過了這麽多年,她後悔了?
亂七八糟的念頭繞在腦海裏,謝望舒的脫口而出:“你究竟為什麽拋棄我?”
謝望舒希望謝箏否認這個問題。
但這話在謝箏耳裏,是失望的質問。
她跟祁桁認識時不過二十出頭。
那時的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紮著散亂的麻花辮,扛著二手吉他和四手音響滿世界旅行。
缺錢了就隨便找個人多的廣場、天橋賣唱,而就是在燕京的一個天橋底下,她邂逅了穿著西裝,背著大提琴,溫和得跟周圍格格不入的祁桁。
她和祁桁一見鐘情,愛得轟轟烈烈。
祁桁為她離開家裏,他們私奔到一個小城,總是在一起作曲、作詞,一起大笑。
在小城的第二年,謝望舒出生,祁桁死於先心病。
謝箏不後悔自己和祁桁相愛,也不後悔和祁桁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