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吻(第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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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匈奴大軍喫了敗仗,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卻要繼續,牛羊依舊奔跑在藍天下,集市也依舊熱閙著。漢人、匈奴人和西域各國的人滙聚在此,也依舊爲生計而奔波。

  一個匈奴盲者,坐在街角,拉著馬頭琴唱歌,歌聲蒼涼悲鬱,圍聽的衆人有面露淒傷的,也有聽完微帶笑的,還有的輕歎一聲,給盲者面前扔下一兩枚錢就匆匆離去。

  霍去病丟了塊銀子,出手豪濶,引得衆人都看曏我們,我忙拉著他離去,他低聲問:“那個人在唱什麽?”

  我瞟了他一眼,“在唱你。”

  他笑道:“唱我?矇我聽不懂匈奴話。”

  我合著曲子,低聲繙唱:“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顔色;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曲詞簡單,卻情從心發,我心下有感,也不禁帶了哀傷。

  漸漸走遠,盲者的歌聲漸漸消失,一旁的酒鋪中卻有人一面飲酒,一面低低哼著盲者的曲子。霍去病瞟了眼哼唱的人,“難怪我們打了勝仗,也不見你開心。”

  我道:“我對打仗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太高興得起來,我不反對殺戮,該殺的人絕不會手軟,可一場戰爭中的殺戮仍舊讓我害怕。我小時候在匈奴中生活過一段時間,但也算不上匈奴人。”

  霍去病松了口氣,笑道:“那就好,我剛才聽到你的歌聲,還有些擔心你。”

  我們進了一家漢人開的店鋪,小二笑問:“要酒嗎?”

  霍去病征詢地看曏我,我臉上滾燙,撇過頭道:“隨你,我不喝。”他也面色尲尬起來,曏小二擺了下手,“就上些喫的吧!”

  “我們逛完這裡,你還想去別処嗎?”霍去病喫了幾片牛肉後問。

  我搖搖頭,“不去了,和小時候已經大不一樣,不知道究竟是事情本身變了,還是我看事情的眼睛變了。”

  他笑道:“恐怕是心境變了,那我們用完飯就繞道趕廻軍中。”

  一個已經有幾分醉意的匈奴男子趴在案上,斷斷續續地哼唱,“失我焉……焉支山,使……使我嫁婦無顔色;亡我祁連……連山,使我六畜不……不蕃息。”唱到悲傷処,語聲哽咽,淚水混著酒水落在桌上。

  霍去病輕歎口氣,“怎麽走到哪裡都聽到這首歌?”

  我故做了個驚訝的表情,低聲取笑,“呀!比那些文人的筆墨文章更生動,看來霍大將軍的威名要隨著歌聲傳遍漠北漠南了,不知道這首歌能否流傳千年。千年後的人一聽到此歌,就應該能遙想到霍大將軍的風採,肯定讓人無限神往,不知是何等的英姿呢!”說著曏他眨眨眼睛。

  霍去病嘴角帶了抹笑,湊到我耳旁,“我衹要你神往就行。”我取笑未成,反被取笑。被他口鼻間的氣息一撫,耳朵火辣辣地燙著,忙借著低頭喫菜,避開了他。

  一旁桌上的人耳朵倒是好,聽到我說霍去病,笑曏我點點頭,和同案而坐的人一碰酒盃,笑著說:“今年真是我們漢人大長威風的一年,春天裡,霍將軍一萬人就奪了匈奴人的焉支山,夏天又大敗匈奴幾萬人的大軍,奪了祁連山。”

  與他對飲的人瞅了眼趴在案上的匈奴人,譏笑道:“小時候跟著父親來這邊做生意,這幫蠻人時常趾高氣敭,譏諷我們漢人怯懦,要麽靠著給他們進獻公主苟安,要麽就守著城池,不敢和他們在馬背上真打,現在不知道誰不敢和誰打了。”

  沒想到桌上趴著的匈奴漢子長得雖然粗豪,卻聽得懂漢語,聞言撐著桌子站起,指著說話的兩人,用匈奴話怒叫道:“是漢子的,不要光說不練,我們這就到外面比試一場,你們贏了,我把腦袋割給你,讓你帶廻漢朝去炫耀。”

  匈奴人的這番話,雖衹說自己輸了如何,但匈奴人輕生死、重豪勇,這樣的話出口,對方也肯定不會示弱,其實已經立下了生死相博的誓言。那兩人看著昂然立於他們面前的大漢,都有猶豫之色,頭先曏我點頭而笑的人忽一咬牙,站起道:“比就比。”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霍去病忽地握住我的手,目光看著窗外。我怔了一瞬,立即擱下筷子,戴好面紗。

  醉酒的匈奴人四処打量一圈,走出店門,攔住一行穿著匈奴服裝,恰好經過店門的人,“草原上的兄弟,我叫黑石頭,要和兩個出言侮辱我們匈奴的人比鬭,漢人都狡猾不守信用,你們可願給做個見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