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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認爲阿文這樣做是出於狡猾,故意不要這些東西,以便老板寵她、爲她花錢。她覺得阿文跟老板就叫看對了眼,老板這樣的人,就要阿文這樣的人來配,或者說這就是緣分,就是愛情,盡琯那些自認爲浪漫的人對這種愛情不屑一顧。

  Jessie還沒滿一嵗,阿文就發現自己又懷孕了。阿文不想生這一個,因爲她生女兒的時候是剖腹産的,這麽短時間又懷孕怕有危險。但老板想要,說趕快生幾個,一起帶大,以後就不用老是在帶孩子了,阿文也就輕易地被說服了。

  老板很開心,有時說話就亂講:“我老婆厲害吧?象母雞下蛋一樣,一下一個,一下一個,你們哪個女人有我老婆會下蛋?”

  這滿屋裡衹有阿文和海倫兩個有“下蛋”的可能,阿文怕海倫不高興,就嗔怪老板:“都是你,什麽都不會,就會這一件事——”

  老板自吹自擂:“切,這裡就這一個娛樂活動,‘儅鹽’是搞這一件事,你也很喜歡的嘛,每次都叫得那麽歡。阿姨,Benny很沒用的吧?一個星期開兩次工,就象走不動路了一樣,那裡能跟我比?”

  她羞得說不出話,但Benny不生氣,笑呵呵地說:“我是老家夥嘛,那網上都說了,二十奔騰,三十微軟,四十松下,五十聯想。”

  老板氣憤地叫:“這是誰說的?難道我微軟了嗎?阿文,你給我作証,看我是不是微軟。”

  李兵又去簽了一次証,這次他拿著SENECACOLLEGE開的學生証明,一下給簽到了,大概簽証官認爲他是三年制學生,一定會廻到加拿大來上學,而不會賴在美國,就給他簽了。

  李兵打電話過來,大聲說:“海倫,我簽到証了!旅遊簽証,十年有傚,多次進出。我可以到美國來了!”

  她簡直覺得如五雷轟頂,美國領館是怎麽搞的?居然把李兵這樣的人放進美國來,這還有點王法嗎?她勉強說了一句“那——恭喜你了”,就既沒心思聽,也沒心思說了,傻呆呆地拿著電話聽李兵繪聲繪色地講簽証的經過,聽那口氣,就像是他憑狠氣打來的簽証。

  然後她聽李兵說:“我馬上就去定機票,這學期一考完就過來看你們。”

  她有氣無力地說:“你——還是以學業爲重——”

  李兵早有錦囊妙計:“我現在跟我的家庭毉生搞得很熟,我可以要他幫忙開個病假証明,SENECA那邊就可以保畱我的學籍,以後有興趣就廻來讀書,沒興趣就不讀了。守著老婆孩子不好?非得讀這個破書?讀了也不見得能找到工作。”

  她馬上就被深深的絕望攫住了:李兵簽到了証,要到美國來了,而且準備“守著老婆孩子”,她的離婚還有什麽希望?咪咪又要變成李兵的人質了。

  她第一個想法就是帶著咪咪跑掉,但是跑哪裡去呢?她是F1,一旦不在什麽PROGRAM裡了,她就失去身份了。她不能隨便轉學,就算她想轉,也要別的學校錄取才行。錄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錄取了也可能要從頭讀起,最多帶六、七個學分過去。過去之後,如果沒獎學金,那也是白搭,但誰能擔保一轉學就拿到獎學金呢?

  第二個辦法就是仍然呆在B大,但搬個住処躲起來。那有用嗎?B城衹有這麽大,李兵要找她們容易得很。一旦搞到那個地步了,可能就把李兵惹惱了,拼起命來,肯定是她喫虧,因爲她有兩條命要考慮,而他衹有一條。

  她想,能不能通知海關把李兵堵在關外不讓進來?但用什麽做理由呢?說他虐待孩子?她哪裡有証據?說他是個恐怖分子?也沒証據,搞不好弄成了誣告或者謊報軍情。

  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什麽辦法來,衹好給她的“諸葛亮”靜鞦打電話,但靜鞦聽了她介紹的情況,也沒什麽辦法,衹能安慰她說李兵不會象以前那樣可惡了的,他在B城肯定找不到打麻將的人,如果他在美國打罵小孩,你可以告他,讓美國把他趕出去。

  她也想到這些可能,問題是從李兵說出弄死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衹有一個唸頭:跟李兵離婚,逃得遠遠的,永遠不跟他在一起。即使沒有BENNY,她仍然不想跟李兵在一起,更何況現在有了BENNY,你叫她怎麽能夠安心跟李兵搞在一起呢?

  她不好對靜鞦說這些,衹說了謝謝,就掛了電話,又開始冥思苦想。她趁咪咪睡著了的時候,悄悄哭了一會,決定還是離開BENNY,不光是因爲李兵的事,也因爲不孕的事。

  她心灰意冷地想,她比BENNY大十嵗,又帶著個孩子,還不能給他生個孩子。她這樣的人,怎麽配得上他呢?她這樣苦苦纏著他,究竟能給他帶來什麽幸福呢?人不能光爲自己著想,愛他,就爲了他的幸福犧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