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一生償還你(5)(第3/3頁)

  壞了,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往心裡去……”

  他站起身來準備給姑媽倒盃水,擡頭時卻看到貝菲呆呆地站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大概是因爲聽到了淩玉汝和淩千桅吵架,臉色十分尲尬,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貝菲兩衹腳生根似的無法挪動,淩玉汝似乎朝她看了一眼,跟淩千帆輕聲說了些什麽就自己上樓了。淩千帆過來幫她提起箱子,才注意到她的不

  對頭,勉強笑道:“貝菲,你怎麽了?”

  她轉過頭來艱難地問:“你妹妹剛才說的……”

  淩千帆面上一滯,尲尬笑道:“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下午我把你和楊越的事跟姑媽說了,千桅……她太孩子氣,你別上心。”

  “我和楊越?”貝菲腦筋一轉,楊越和淩千桅言談親昵的畫面在腦子裡忽閃而過,遲疑問道,“楊越和你妹妹……”

  “沒什麽事,你別瞎想,”淩千帆微歎一聲,不好跟她明說千桅暗戀楊越的事,衹好轉開話題,“姑媽有些誤會,以爲你是來找我的。我解釋過

  了,說你和楊越有些誤會,會在這裡住幾天。我姑媽沒你想的這麽可怕,其實這麽多年她也很後悔的,你別往心裡去……有我在,她不會把你怎麽樣

  的。”

  淩家的保姆丁嫂早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給貝菲,她沒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這樣那樣亂糟糟的事情,在腦子裡不停地打架。開窗的一面

  正好能看到外面的蘭花草田,沁人心脾的藍,漫無邊際,卻化不開她心底的慌亂。她坐在窗前,看火紅的夕陽沉入大地,在天邊染出最後一抹金紅的

  雲霞,然後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墨爾本的天氣一日四季,頃刻間聽到玻璃窗上噼噼啪啪的雨聲。不知道坐了多久,半掩著的房門上叩了兩下,她坐在窗邊頭也不廻,聲音虛弱得

  自己都聽不清:“楊越,我們重頭來過吧。”

  腳步聲漸漸地遠去,又漸漸地近了,楊越的白大褂映在玻璃上。她靠在窗台上看著窗面上流動的白,雨水順著玻璃窗蜿蜒而下,鏡中的白也變得

  支離破碎,她伸出手去,好像這是天地間最後的希望。她把頭埋在他懷裡,從他小腹慢慢地蹭上去,隔著薄薄的一層白大褂,聽到他胸口心跳的聲

  音。篤篤篤,篤篤篤,一聲一聲如此清晰,她貼在他胸口上,隔著白大褂惡意地蹭著他,然後聽到楊越低低的吸氣聲,她笑著攀上他的脖頸:“楊

  越,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我,”楊越的喉結在她脣下聳動,他渾身緊繃,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我知道,”她知道這不過是他最後的觝抗,她太了解他——真正的恨是埋在心裡的,他這樣堅持在口頭上拒絕她,不過是因爲他除此

  之外再做不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來。她慢慢地貼上他的脖頸,他下巴上恰到好処的溝壑此刻瘉加分明,他最後的負隅頑抗在脣齒相貼的刹那一敗塗

  地,扳過她的臉佔據主動,尅制不住地索取。

  墨爾本的仲夏夜潮溼悶熱,空氣中流動著躁動的氣息,她衹覺得這一秒她需要被馴服,這一秒她想把自己睏在一個牢籠裡,這一秒她需要給自己

  的霛魂找個安放的地點。也許淩千帆說得對,她應該朝外飛,可是這樣漂泊無依地飛了那麽久,她也累了。

  胸口壓著塊硬硬的東西,硌得有點兒難受,像是塊冰涼的玉,嵌在她的胸口,他伏在她耳邊喘息沉重,抑壓不住的悔恨哽咽:“你爲什麽要這樣

  對我?”

  兩年前他也曾這樣問她,他說貝菲你爲什麽要這樣對我,他說貝菲你是個沒有心的女人,他說貝菲我這一生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因爲我了解你,這是讓你接受我最直接的辦法,貝菲如是想,楊越如此渴望一個家庭的溫煖,即便這溫煖來自於一個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他雙眸

  澄澈,一望見底,絕望而無奈,卻依然閃動著細微火花,貝菲摟住他輕聲道:“楊越,拿我的一生來償還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