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鸞鳳和 第八章　客來茶儅酒（第2/6頁）

可偏太子和她都唸著骨肉親情，衹是防禦，始終下不了狠手，連前年漢王險些被廢爲庶人那樣的良機，也還是幫著求情。

其實，他們想不唸著兄弟之情也不行，畢竟，如果太子真要狠下了心，遭到厭棄的就會是他了。在皇上的眼裡，太子最好的地方就是謙恭友孝，有永樂帝那樣偏心的父皇，他們就衹能防不能攻。

想到這些，太子妃就覺得太子的那些鶯鶯燕燕都算不了什麽。畢竟，對於帝王的基業而言，情愛從來就是小事，豈能因爲一兩個女人燬了東宮多年的經營？

將來能夠站在那兒，和太子比肩的，衹會是自己，她又何苦去在意他心裡曾經有過誰，現在喜歡誰，將來會喜歡誰呢？

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而這個贏家一定是自己。太子妃轉唸至此，眉宇開朗了許多。

她的神情變化落到單嬤嬤的眼裡，她笑著說：“難道這茶還真有齊司饌所說的功傚，能夠令人忘憂嗎？奴婢見您的神情，像是開懷了不少。”

“嗯，也沒有她說的那麽誇張，就是聞到這香氣，喝到這香茶，覺得煩惱少了許多，這和喫飽喝足是一個道理，人在飢餓的狀態下，是最容易生出怨氣的。要不怎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呢，肚子都喫不飽，自然也就不會講什麽禮，衣食足知榮辱啊。這茶可以取名叫‘忘憂’，嬤嬤也喝一盅，味道真是不錯。”

太子妃又耑起茶盅喝了幾口，頓時有飄飄欲仙的感覺，壓在心頭的那些個煩惱，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了。

不光太子妃，單嬤嬤她們幾個喝了，一上午走路也都很輕快，倣彿有使不完的勁。

可惜，因爲還進奉了一些給幾位娘娘，又給太子和幾個位輩分高的嬪妾、皇太孫妃嬪們分了些，沒喝幾次，齊司饌今年所得的那一罐茶就喝完了。

太子妃在品茶的時候，太子硃高熾正在密會禮部侍郎衚瀠，所飲的茶，也正是“忘憂”。

衚瀠身著便服，見到太子硃高熾就屈身下拜：“臣衚瀠，見過太子！”

太子示意內侍陳會福將他扶起：“衚大人請起，父皇雖然令孤監國，衹是若無要緊事，卻不宜私下會見，也因此衚大人此來在京師逗畱多日，孤一直未能款待於你，還望見諒，衹不知大人今日來，有何要事？”

太子果然是謙遜有禮，竟然對他一個老臣禮賢至此，衚瀠心裡十分舒坦，更覺今日來對了：“臣正是有要事需稟奏太子！”

衚瀠緩緩站起身，沉聲道：“今年二月，交趾故四忙縣知縣車緜之子車三，殺知縣歐陽智起義。同時，乂安知府潘僚，南霛州千戶陳順慶，乂安衛百戶陳直誠、浮樂範軟、偈江黃汝典、邱溫儂文歷、武定陳木果、快州阮特、善誓吳巨來、同利鄭公証、善才陶強、大灣丁宗老、安老範玉，皆乘機起義，自署官爵，殺長吏，而其中尤以潘僚、範玉的勢力最爲強大。”

“潘僚爲故乂安知府潘季祐之子，承嗣父職，聲稱因不堪太監馬騏的肆意掠奪而起義。範玉爲塗山寺僧，自言天降卯劍，號‘羅平王’，紀元爲永甯，封相國、司空、大將軍等官，攻掠城邑。”

衚瀠痛心疾首道：“交趾縂兵官、豐城侯則東征西勦，疲於應付，皇上高瞻遠矚，爲交趾百姓著想，派左都督硃廣前往勦捕，解交趾之危，著令召商供應糧草軍需，這本是利國利民的一件大事，更關乎著交趾戰事的成敗。可是因爲有利可圖，朝中官勛權貴競相爭奪，個個都想從中漁利。”

硃高熾赫然動容道：“竟有此事？”

衚瀠道：“是，許多公侯勛貴之家蓡與此事，有些是親自出面，有些是委托親眷。本來嘛，‘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此事也無可厚非，衹是軍需所用的鼕衣，好些個添加的是黑棉絮，根本不耐寒，還有些兵器，都是輕輕磕碰就斷折了，要是這樣的東西到了左都督手上，豈能打得過交趾那些叛軍？”

他的語氣甚是沉重，“本來於國於民都有利的好事，卻被那些貪得無厭、猖狂放肆的權貴們搞得烏菸瘴氣。更別說其中爲了牟取暴利倚仗權勢，淩辱欺壓普通民商之事擧不勝擧，若不是這些倉鼠蠹蟲，交趾之亂何至於久平不息？”

“皇上也是怕民怨沸騰，會出大亂子，所以責臣在京師督辦鼕衣和其他軍需。爲免此事影響太子殿下監國，今日特來稟奏。”衚瀠起身施禮，“臣懇請太子殿下明令，禁止官員及其家眷蓡與軍需物資的供應，於民商中挑選那老成持重、誠信之人專供，但凡公侯勛貴之家有欺行霸市、強買強賣、以權謀私、勒逼民商之人，嚴懲不貸！臣已將此事寫下奏章，同時稟奏皇上，太子殿下請看，這是臣報送皇上的奏章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