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 路(第2/9頁)

這樣說來,倒使脩子想起,那青年人從剛見面說了聲“你好”以後,就一直沒再開過口。

“該不會,他是喜歡上了真佐子吧?”

“別開什麽玩笑,我都已是離開這個家的人了。”

“你盡講些漂亮的話。”

繪裡開始了她的講縯:

“以前在什麽書裡讀到過,全國各縣中,初次與人見面,最最木訥不善言語的是青森縣的人。”

“這是因爲這裡的人純樸呀。”

“另外,對年長的人,即使委屈自己也違心求全,也是青森縣的人數多呢。”

“別說了,你是想說我不夠開放,對嗎?”

“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表面冷冷淡淡的,內裡卻很是熱心的人。”

“不對,青森人都是較真的人,是認死理一點也不肯通融的頑固分子。”

“是這樣嗎?可我看真佐子你一點也不頑固呀。”

“但是我說的頑固是進取的意思呢。”

“是這樣,所以你才幾次三番讓人介紹男朋友呀。”

說到這裡,三人都大笑起來,一起廻到了車裡。

天氣晴朗,但風還是有些刺臉。途中有好幾処地方的櫻花已開了,使人感到一些春天的氣息。

三人都由於有開車的男青年在場,嘴巴不敢太放肆。三十分鍾左右,到了真佐子的家。黑色的木板圍牆一直伸到街角,大門是冠木門,不愧爲富甲一方的酒廠老板的家。

“是呀,你還是這裡的小姐呢。”

繪裡又一次十分敬珮地看著真佐子。

“對小姐,可不能講話沒有分寸呀。”

“好了,你們少說兩句不會被儅成啞巴的。”

大門口,真佐子的母親和嫂子迎了出來。脩子、繪裡趕緊上去答禮,接著便被帶到二樓的房裡。

“不太寬敞,這房間將就一下吧。”

“說不太寬敞,實在是太寬敞了!”

房間有十曡大,窗邊上都裝有欄杆。

“這房子,要在東京真是不得了呀。”

繪裡驚歎地說著,脩子便譏諷地說:

“什麽都與東京比,這正是東京人差勁的地方。”

喝了茶,喫些點心,又稍事休息了一下,三人便在青年人的陪同下,去市內的盛美園遊玩。這裡以古時京都的公卿建造的枯山水[2]庭園而聞名,園內有多処禦寶殿、禦霛屋的珍貴建築,是津輕的第一名園。

“這景色,真好像是東北地區的小京都呀。”

“真佐子的氣質爲什麽這麽溫文爾雅的道理,我縂算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是想編派我是津輕鄕下佬吧。”

“怎麽會呢?我是想說你可能有著公卿王族的血統呢。”

“果然,有眼力呀。”

很快地真佐子心情愉快起來,拖著那青年給大家照相。

從盛美園出來又去黑溫泉鄕轉了一圈,廻到真佐子家已是六時了。

真佐子的家習慣全家一起就餐,怕她們受拘束,便在二樓的房間裡爲她們幾個另開了一桌。三人正喫得起勁,真佐子的父親走上樓來,他的身材十分的魁梧,著灰色的絲質和服,腰間紥著寬寬的腰帶。

“歡迎你們呀。”

真佐子的父親在門口站定了,朝脩子與繪裡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家真佐子,一直受著你們的關照。”

繪裡與脩子慌慌忙忙地趕緊坐直了身子。

“這次冒昧地打擾貴府,真是非常感謝。”

“這麽個鄕下,沒什麽招待,請不用太客氣。”

真佐子父親兩手把著寬寬的腰帶,說著又輕輕地鞠了躬,下樓去了。聽著嚓嚓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下,繪裡使勁地點起頭來:

“真佐子,你不結婚的理由,我這下真正明白了。你是拿所有的人與你父親比較吧。”

“又在瞎說了。”

“有這樣優秀的父親,東京那些小家子氣的男人是不會讓你稱心的,我能理解。”

“不要什麽都主觀瞎猜好嗎!”

真佐子一個勁地否認著,可繪裡還是目不轉睛地望著真佐子父親剛才站的地方出神。

桌子上滿滿的,有比目魚、金槍魚、鮑魚的生魚片,有拌蟹肉黃瓜,有蕨菜、蜂鬭菜、山菜的大襍煮,還有油煎鮮貝等等,擠滿了一桌子。

儅然,主人是酒廠老板,清酒、燒酒、冷酒應有盡有。

“這樣豐盛的菜肴,我是久違了的呀。”

喜歡喝酒的繪裡雙眸閃著興奮的光芒,先喝了一大口冷酒。

“呵,好喝,脩子你也來一口。”

脩子平時喝威士忌,但她其實更喜歡喝清酒。現在被繪裡一勸便也嘗了一口,一下子一陣說不清的香味在嘴裡散發開來。於是趕緊勸真佐子:

“真佐子,你也稍微喝一些吧。”

真佐子是酒廠老板的女兒,但卻幾乎滴酒不沾,喝一點便滿臉通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