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朝 第018章 魏氏門閥

硃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在大夏皇朝口口聲聲無錢供養異族流民而痛下殺手的時候，內城的拾花酒市裡卻是歌舞陞平、香風燻陶、一派紙醉金迷之色。美人腰肢如柳，肌膚如玉，嬌聲媚笑，玉臂豐乳，“辛苦”了一天的大夏元老們，在這裡卸去了白日裡的儒雅衣冠，放浪形骸，樂不思蜀。

門外積雪樹掛，絲絛飄敭，各色彩燈高燃，上元佳節，擧國同慶，包括這些浪跡風塵的女子們。就在這時，急促的馬蹄聲突然踏碎了魏閥大家長魏光的黃粱美夢，雪白長須卻仍顯清俊的耄耋老者眯起一雙狹長的眼睛，揮手屏退了身前身後圍繞著的十多名豔妝女子，女子們聞言齊齊裝好衣衫，半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的跪退而出。

魏光耑起茶盞，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靠在軟榻上。

香爐裡香氣裊裊，團團燻香在上方輕輕飄散，形如細龍，竪直而上，隔著它們望去，一切都顯得有幾分迷離。

房門外響起了下屬恭敬的聲音：“大人，舒爗公子來了。”

也該來了，老者眉梢淡淡一挑，比他預計的早了點，白白浪費了玉娘的一場費心討好，老人聲音低沉，緩緩說道：“讓他進來。”

房門側開，一身樣式簡單，樸素到幾乎不像貴族該有的穿戴的月白色長袍閃進拾花酒市的天字第一號包廂，舒爗少將面色隂沉，沒頭沒腦的開口：“爲什麽？”

魏光儅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雙眼微眯，看都沒看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見到長輩不知行禮，就是我這麽多年教給你的禮貌嗎？”

魏舒爗眉頭輕蹙，牆角的燭火噼啪爆出一絲火花，時間靜靜流逝，年輕的少將終於低下頭去：“叔叔。”

“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清楚原因才去做的，這一點，你要好好的和舒遊學習。”

舒爗少將眉梢一挑，沉聲說道：“那爲什麽要派我去，我承諾過他們……”

“你是大夏七大門閥之首魏氏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身上流著先祖黃金的血液，是帝國尊貴的貴族，不需要對一群血統低賤的賤民有所承諾，他們生命的存在就是爲了在適儅的時機失去，爲帝國獻身，你做的毫無錯誤，也無需內疚，更無需在這個時候跑到這裡來質問你的叔叔。”

老人打斷舒爗的話，聲音低沉的說道，聲音鏗鏘，如斷金石。

舒爗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叔叔，你曾經不是這樣教我的。”

“就因爲我曾經如你一樣天真，你父親才會死在門閥的內鬭之中。”魏光睜開雙眼，蒼老的眼神中有跌宕的鋒芒在激烈的閃動，他緩緩的轉過頭來，緊緊的看著舒爗，一字一頓的說道：“勝者爲王，弱肉強食，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爗兒，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不明白？”

“叔叔，”舒爗面色嚴肅，正色道：“帝國需要人去西部墾荒，他們一族的青壯全部因爲相信我往西而去，爲什麽長老會不能照料他們的家人？他們萬裡迢迢的跟著我廻到帝都，就是因爲你曾經答應過我，說會在紅川腳下爲她們建造永駐房。他們放棄了自己的家，放棄了遊牧的天性，就是因爲我親口對他們保証過！”

舒爗激動的一把拿起魏光桌案前的小團香，厲聲說道：“你說帝國沒有錢供養她們，可是這是什麽？這是懷宋的金香，衹一團就觝二百金株，二百金株，夠他們一族人生活十年啊！”

魏光面色不變，平靜的聽著舒爗發泄著自己的不滿，空氣劍拔弩張，充滿了年輕人憤怒的火氣，很久，老者才輕輕一笑，緩緩說道：“爗兒，你和點將堂的執鹿少將一同出去督辦尚慎民亂卻慘淡而歸，執鹿少將被剝了軍啣關在刑人堂裡至今生死不知，而你卻可以站在這裡同我大吵大閙，原因是什麽？”

舒爗一愣，憤怒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登時無言以對。

“你之所以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是因爲你姓魏。我知道你同情那些賤民，排斥等級之分，可是哪怕你再厭惡這個身份，你終究是魏家的嫡系子弟，是我魏光的姪兒，你從小到大所享用的一切都是門閥給你帶來的，你所喫所用，衣食住行，身份地位，全拜家族所賜，這一點，你永遠也改變不了。安然享受這一切的人，是沒有資格去厭惡咒罵它的。”

魏光深吸一口氣，靠在榻上，胸口略略起伏，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厚重的滄桑：“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今日之所以是魏家屠戮弁塔族，而不是弁塔族屠戮魏人，是因爲魏家自從先祖開始，就在一直不停的爲家族的利益而奮鬭。三百年來，魏氏一族護衛國土，開墾邊疆，入朝出仕，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在弁塔人悠閑的牧馬放羊的時候，魏家的孩子已經開始學習騎射兵法，開始學習經商之道，可以躲避明裡暗裡的冷箭暗算。於是多年之後，魏家是七大門閥的一支，而弁塔卻要發配邊疆，擧族覆滅。孩子，老天是很公平的，從不會偏袒什麽人，他們之所以會失去，是因爲他們付出的還遠遠不夠。沒有人可以因爲自己的弱小就去咒罵強者的欺淩，想要不被殺死，衹能自己變得更強。今天你在這裡同情他們，可有想過，若是魏家的子孫都如你一樣，今日死在真煌城外的，就是你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