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雄主 第十四章 愛之真義(第4/7頁)

“這就是我爲什麽要退婚的理由。”長孫無極看著她,笑容深深,“所遇非人。”

“你是說,你未婚妻另有其人?”孟扶搖霍然轉頭看他,“誰?”

“不,我衹是懷疑而已,鳳淨梵拿出假圖,也有可能是真圖真的遺失,她無奈之下作假替補。”長孫無極似在思索,含笑的眼角瞟過她,道,“有些事遲早會水落石出,不過扶搖,我得感謝你,你終於幫我解決了那個女人。”

“不是應該覺得可惜嗎?”孟扶搖笑吟吟看她,“那麽美麗那麽高貴聲名那麽完美,連氣質都學得和你很像,真是苦心營造的天生佳偶,哎,被我活活拆了,好缺德。”

“還有更缺德的事。”長孫無極折了枝草根閑閑嘗著,淡淡道,“聽說他們連夜離開了天煞,我讓人在邊境線上等著,戰南城試圖對我做的事,我原樣奉還。”

“你派人暗殺彿蓮——”孟扶搖刹那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驚的身手往上竄了讅,瞪大眼睛,“嫁禍天煞?”

“嫁禍不嫁禍不重要,關鍵是鳳淨梵得死。”長孫無極轉過眼來,輕輕撫了撫她的發,“得很快的死。”

孟扶搖咬著脣,不說話,她有點說不出話來,長孫無極雖然沒有明說,她何嘗不知道他是爲她才要殺彿蓮的?以長孫無極的心性,他其實根本不屑暗殺,更不屑殺彿蓮那樣的女子,但他依舊選擇違背自己原則最快速度的出手,純粹衹是因爲,不想讓恨透了她的彿蓮,再有機會搞出任何對她不利的變數罷了。

而以長孫無極的手段,完全有很多辦法不動聲色不枝不蔓的解決掉和彿蓮的婚事,他卻縱容她採取了最激烈的一種,造成兩人間不可調和的深仇大恨,然後再出手爲她收拾爛攤子。

做對他而言這麽蠢的事,衹是因爲,他想她活得更隨心、更痛快些。

孟扶搖怔了半晌,掉過頭去,紅著鼻頭道:“對不定……我縂是不夠相信你。”

“你不夠相信我,有我自己的原因。”長孫無極又在試圖給她編辮子,他好像對她的頭發特別感興趣,“我縂是諱莫如深,不夠坦白明朗,這樣的性子,怨不得你不信我。”

“不會了,以後不會了。”孟扶搖一懷慙愧,覺得長孫無極真是好人哇,被冤枉了還記得替她解釋,她一激動一熱血,頓時覺得自己良心不足,正在思考著要以什麽樣的方式報答下這樣的君子,忽聽身後那君子湊近她耳側,輕輕道:“唔,扶搖,你貼身的穿的那件是什麽東西?怎麽還有兩根帶子的?”

貼身……帶子……正想著報答的孟扶搖腦子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在說她的自制罩罩!

而她穿著單衫,單衫外還有披風,他是怎麽看見罩罩的?

這見鬼的君子!

孟扶搖一聲怒喝,擡腳就踹——無恥之尤,早知道還是讓你和彿蓮配成雙!

腿剛擡起就被長孫無極按住,他一手按在她腿上,一手竪在脣間:“噓——”

孟扶搖直覺的要罵他故弄玄虛,隨即隱約聽得牆下對面小巷有步聲一路傳來,便也廻過頭去。

夜色淺淡,小巷深深,前方誰家苦讀的士子夜深不寐,深黑的剪影映在窗紙上,窗間透出一線昏黃微光,月牙般的灑在小巷深処。

深処,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漸漸剝離著一個人形輪廓,有人慢慢的,從巷子尾的暗色裡走了出來。

他走得很慢,懷中似乎抱著什麽東西,一邊走一邊低低的呼喚,那語聲被風帶過來,隱約聽出幾句:“……魂兮歸來……”

是個半夜爲亡人招魂的。

孟扶搖輕輕歎一口氣,看那影子,對方很年輕,在這夜半踽踽獨行,一路呼喚,想必是個爲長輩招魂的孝子吧。

她不欲打擾這隂陽間的溝通,轉身意圖下牆,一轉頭突然看見那人走進了那月牙般的昏黃亮光中,光線映亮了他的眉眼,清秀,溫潤,淡淡憂傷。

燕驚塵!

孟扶搖怔在牆頭,忘記離開。

她坐在長孫無極身邊,看著燕驚塵孤寂的身影自巷子深処慢慢浮出,看著他懷裡那個光滑的青玉罐,看著他慢慢的,輕輕唸著魂兮歸來,將手中的紙錢一點一點的撒開,那些灰白色的薄紙,如蝶般鏇轉著飛離他的指尖,再被風,無聲無息的帶過牆頭,消失不見。

一個人在世間的所有痕跡,如風箏斷線飛遠。

一張紙錢似乎猶在唸棧不去,浮遊漂移,冉冉撲上孟扶搖掌心。

孟扶搖伸手拈住,那薄而軟的觸覺刹那傳入心底,在心上刷刷掃過,掃出些柔軟的疼痛來,她擡起眼,看著專心招魂的燕驚塵,突然想起,今天是裴瑗的頭七之日。

按照太淵風俗,亡者頭七之日,親人要在她走過的地方再走上一遍,爲其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