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肥羊(第2/2頁)

由於走陸路距離太長,並且耗時更多,所以這一百名緹騎和他們的戰馬將乘船赴淮。畢竟京城離淮安近近兩千裏路,水路更加便捷省力。

因為船只可以晝夜航行,而走陸路的話夜晚則需安營紮寨。這次長途跋涉除了隨船攜帶的糧草之外,平時船只停靠歇息時補充飲水即可。

從京師走陸路道淮安府,這一百騎就算白天不停趕路,考慮到戰馬承受能力的前提下,一天走百裏已經不錯了。這樣至少也要十余天以上才能到達,並且趕到後人馬要休養數日方可恢復。

而船上都是船夫輪流操舟,十二個時辰不間斷航行,順風的情況下每個時辰能達到四十裏,逆風也能在二十裏上下,比走陸路節省近一倍的時間,並且人馬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到達後只需數個時辰便能恢復過來。

陳奇瑜花費月余時日乘船溯流而上,將運河淮安段直至山東臨清段巡視一番,把這一段上淮安和臨清鈔關查看一遍,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依照各碼頭帆墻如林,貨物如山的情形來看,這兩處大鈔關,如此多的卡點,每年總共得銀不到十萬兩,實在是沒有天理。

久居官場的陳奇瑜自然清楚,鈔關征稅絕不會少,但相當一部分已經被稅關中的上下人等裝入自家腰包。

這一點從他一路來的收獲便可以看得出。

揚州到臨清這段可謂是運河中最為繁忙的一段,河上各種官船、大小漕船、巡鹽船、商船來往如梭,各個鈔關碼頭等候繳稅放行的船隊擁堵數裏。

兩大鈔關大使僅為從八品的品級,但每人給陳奇瑜送上了五百兩的儀程。

要是溫體仁知道一個從八品的低級官員,出手就是五百兩銀子,比剛剛漲薪的他這個當朝首輔年薪還要多,不知道會有何想法。

對於二人所贈儀程,陳奇瑜自是笑納。在詔獄關了近一年,家人為了讓他早日出獄,花費重金四處請托,家境已是大為敗落,這筆巨款正好可以用來貼補家用。

人家隸屬戶部,本就不歸他管轄,只不過是看在他有進一步躥升的潛力下,才提前燒個冷灶買個面熟而已。

回到淮安總督衙門後,陳奇瑜開始動筆寫本,將他對漕運之事的初步了解,以及其中的利弊做了詳實的描述。然後順帶也把鈔關之事隱晦的提了一筆,希望聖上能將鈔關之權從戶部移除,將其權利放給漕運總督衙門,以便總督衙門對整個運河管理擁有絕對話語權。

陳奇瑜自是不滿足於一輩子在地方為官,哪怕是總督這樣位高權重的位子,回到京城位列朝班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他知道皇帝和朝廷目前最需要什麽:剿賊平奴外加斂財。

而他的漕運總督就是目前來看最好的斂財位置,既能為朝廷也能為自己。

雖然他內心裏瞧不起接替他五省總督位子的洪承疇,並且堅信要是自己重回原位,一定會比洪亨九做的更好,但現在皇帝既然把他打發到江南來,看來一時半會不會用他平賊了。是何原因他心裏清楚,主要還是因為車廂峽那次意外之失,聖上對他心有芥蒂的緣故。

要想在重臣的位子上謀得一席,只有在漕運總督的位子上幹出一番遠超前人的功績出來,才會博得聖上的再次信任和好感,才能有機會達到出將入相的目的。

京城才是大明的中樞,皇帝身邊才是真正的重臣,地方督撫權力再大也不過是在自己的二畝三分地上,出了自家地盤後說話就不好使了。

內閣及六部主官才是天下矚目的所在,地方大員到京師後都要一一拜望,不管彼此之間是不是有仇怨。要不然人家拿捏一把,借機在聖上面前說暗示幾句,這督撫位子說丟就丟,自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要想做出一番政績來,那就要有絕對權利。

運河上的六個鈔關必須掌握在總督衙門手中才行。

只要掌握了這六處數十道卡點,輔以鐵腕整治,成果將會立竿見影,上繳朝廷的商稅絕對會是現在的一倍甚至數倍,到時誰還能阻止的了自己回京任職?

每天有成千上萬艘各種船只來往於運河上,想要從中謀取私利辦法多得是,只要大頭給了朝廷,自己順手撈點好處誰會計較?明明名利雙收的好事,居然讓這群低級官吏搞得如此難看,聖賢書就這麽讀的?

不能像現在鈔關這群將死之人一樣,自己取了大頭,只把小利給了朝廷,這真真是取死之道。

自己只需在奏本中稍稍隱喻一下,相信聖上自會看的明白,在朝廷急需用錢的時候,這幫人的下場可想而知了。

正在他沉思之際,陳奇之匆匆進入書房,稟道:“兄長,有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