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受傷(第2/3頁)

韓征見施清如硬闖進來,第一反應就是他該生氣,自他掌了司禮監和東廠以來,便再沒任何人敢對他這般無禮了。

可他卻立時發現,他竟然一點也生不起氣來。

不但生不起氣來,見施清如為他擔心得滿臉急色,眼睛發紅,他竟然、竟然還有些熨帖與感動,——明明小杜子之前的擔心與著急一眼就能看出並不比他少,現在也是一樣,他何以沒有相同的感覺?

面上卻是一派的冷然,道:“本督說了無事,你們耳朵都有問題不成?出去,除非常太醫回來,否則誰也不許再進來!”

小杜子便不敢再說了,他知道幹爹已經生氣了,他雖然擔心幹爹的身體,卻更怕他生氣,因看向施清如小聲道,“姑娘,要不我們先出去吧……”

話沒說完,又是一呆。

因為施清如已不由分說沖上前,一把扯下了韓征左邊的衣裳,他左邊的手一直無力的垂著,自然足夠施清如一眼就看出,他傷在哪裏,而不用先問詢了。

就見白皙勁瘦的肩胛上,猙獰的嵌著一枚帶銹的粗大箭頭,因為傷口沒得到及時的清洗與處理,四周滿是黑紅色的血汙,連帶翻飛出來已經明顯發炎了的肉也發黑發汙了。

不敢想象這幾日韓征到底一直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又是怎樣才熬到了現在的!

施清如的眼睛越發紅了,心口也悶痛悶痛的,啞著聲音吩咐小杜子:“讓人準備熱水、烈酒和最好的金瘡藥來,還有紗布,都多準備一些。”

等她先把箭頭給督主拔出來,把傷口消過毒止過血,包紮好以後,想來師父也該回來了,再請了師父給督主開內服的藥也不遲。

小杜子先是驚嘆於施清如竟然還能更勇猛,待看到韓征的傷處後,也要哭了,聞言忙拼命點頭:“姑娘放心,我馬上讓人準備去。”

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施清如這才仔細觀察起韓征的傷口,思索起要如何拔箭來。

那箭頭幾乎全部沒入了他的身體裏,又讓他把箭枝給折斷了,只剩了一小節在外面,手根本握不住,自然更別提使力了,若是用鐵鑷子的話,也未必一次就能拔出來,那他勢必將忍受加倍的痛苦……可該如何是好?

至於督主此刻有多生氣有多惱怒於她的不聽話和自作主張,她卻是顧不得了,大不了她不看他的臉,也當感受不到他的怒氣就是了。

韓征卻並沒有生氣。

短暫的尷尬、慌亂與惱怒後,他便平靜了下來,人都已經闖進來了,衣服也已被扒了,他再生氣又有什麽用,小丫頭根本沒帶怕他的,冷臉不怕,冷言也不怕,他難道還能打她,還能把她扔出去不成?

他還做不出那麽沒品的事來,何況……

韓征不動聲色的打量起施清如來,一月不見,她外表瞧著倒是沒什麽變化,整個人的氣質卻變得成熟沉穩了些似的,也少了幾分少女的青澀,而多了幾分女人才有的自然而然的嫵媚。

就跟、跟他夢裏的她一模一樣,不,夢裏的她是虛幻的,看不清的,只能憑感覺知道是她,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卻是實實在在的,具體化的她,讓他看著就算再不想承認,也得承認他的心裏,是極歡喜的。

所以,這一個多月的逃避與遠離,終究還是白費了,他那可恥的欲望,也終究還是沒能遏制得住?

問題是,除了欲望,他分明發現心裏好像還多了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屢屢想到,越是想要忘記,就越記得清楚……

韓征忙甩了甩頭,把這些胡思亂想都甩出腦海。

一開始就知道不能想、不該想的東西,就不該讓其出現並停留在自己的腦海才對!

見施清如還在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傷口看,雖然知道她絕對沒有任何雜念邪念,韓征還是不自在起來,一面沉聲道:“你還要看到什麽時候?”,一邊拉上了衣襟。

施清如這才醒過神來,正好就看到韓征拉上衣襟的畫面,她心裏下意識劃過一抹遺憾,那麽白皙的皮膚,可惜看不成了……不是,是那麽白皙的皮膚,竟然是個男人的,簡直太浪費了!

她也有些不自然起來,低聲道:“督主,您這傷實在不輕,還傷在正面,是遇上敵人偷襲了嗎?就算您一時不慎中了箭,也不必急著趕回京城來,就該在當地找大夫給您把箭拔了,先處理一下才是啊,您倒好,還把箭給折斷了,就任傷口這樣,連著幾日趕路,這要是有個閃失,可叫我……虧得如今是冬天,要是夏天,您這傷口只怕早發炎化膿了,怎麽就一點不知道愛惜您自己呢!”

韓征聽她絮絮叨叨的抱怨他,心口忽然一陣麻麻熱熱的,忙吐了一口氣,道:“的確遇上偷襲了,想殺本督的人全天下不知凡幾,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好在他們也沒討到任何便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