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一章 看不見的暗流(第2/3頁)

總算這麽多日下來,隆慶帝的病情終於得到了有效控制,人也精神了不少,韓征這才可以稍稍松一口氣。

卻是一口氣還未及松下,就聽得小杜子說施清如去了乾西五所看蕭瑯,他立時生出了緊迫的危機感來,帶著人便忙忙趕到了乾西五所,可惜人倒是被他強行拉了出來,卻明顯仍不待見他、更不肯原諒他,——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施清如輕輕一笑,“下官怎麽敢與督主賭氣?也斷不會意氣用事,拿自己的一輩子和性命來開玩笑,督主盡可放心。至於下官與蕭大人之間的事,還有福寧長公主會如何對付下官,就不勞督主操心了,蕭大人自然會竭盡所能護住下官的。至於督主說的什麽彌補,什麽糊弄的,督主實在言重了,下官是哪個牌面上的人,敢當您這樣說?下官真的要告退了,還請督主放行。”

不怪都說“無欲則剛”呢,她如今對他沒有任何期望了,於是想說什麽便說什麽,壓根兒不用在意他會怎麽想,又會不會生氣難受,這種感覺還真是好極了!

韓征見施清如還是對自己這般的冷淡疏離,心裏滿是挫敗。

但想到她之前都能堅持那麽長的時間,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都不曾放棄,若不是最後他實在太過分,她勢必如今還在堅持……

他不由越發放軟了聲調:“清如,我真的沒有糊弄你,也是真的想好好彌補你,你不信晚間回去後,可以問你師父,你就說我讓你問他我這些日子都在忙什麽的,他肯定會告訴你,你自然也就知道,我沒有糊弄你了。”

不待施清如說話,又道:“你知道了我這些日子在忙什麽,應當也就能猜到福寧長公主為什麽心情那麽糟糕,會那樣打蕭瑯了。所以你真的要與蕭瑯保持距離了,我並不只是打翻了醋壇子,才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你,勸阻你,當然,我也的確打翻了醋壇子,方才看見你喂他吃藥,我簡直恨不能殺了他!想到他對你的覬覦,我更是悔徹心扉,但我真的是為了你好……你且先聽我說,這次真不是自以為的為你好了,是真的為你好,希望你能明白。”

隆慶帝之前病重的消息韓征雖瞞得滴水不透,福寧長公主到底是隆慶帝的胞姐,與旁人不同,又在宮裏住了幾十年,經營了幾十年,三五日的還罷了,十日八日的,她又豈能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立時便動了氣。

不是氣隆慶帝病得那麽重了,也沒想著過繼她兒子立為太子。

而是氣的隆慶帝病得那麽重,竟然一直瞞著她,為了瞞她,甚至連太後也一並瞞了,到底什麽意思呢?

不就是信不過她,內心深處一直防著她嗎?

他防別的兄弟便罷了,不是一個娘生的,還一直覬覦他的皇位,他防也是理所應當。

可她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唯一的親姐姐,他竟然也這樣防著她,簡直太讓她寒心了,要不是她當初鼎力相助,殫精竭慮的為他籌謀,他的江山能得來得那般順利,他的皇位能安安穩穩的一坐便是十幾年嗎?

再說她又不是無緣無故想那些有的沒的,這不是他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她不想當初自己母子三人辛辛苦苦才爭來的皇位,到頭來卻白白便宜了外人,白白為外人做了嫁衣嗎?

也就是老天爺不開眼,讓她托生成了個女兒身,不然她便既嫡且長,還謀略手段樣樣不遜色於胞弟,那她的兒子便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子,哪還需要她這樣艱難的為他籌謀,為他忍氣吞聲,這個要討好,那個要討好的,她真是受夠了!

福寧長公主越想便越氣,一連幾日都是吃不下也睡不好。

而韓征之所以能知道,卻是福寧長公主終究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忍了又忍後,還是沒忍住找到了隆慶帝,與他理論。

姐弟兩個一理論起來,一開始還都能壓著性子,後面嗓門兒便漸漸都高了起來,話也說得越來越難聽,——說到底,哪怕尊貴如皇帝與長公主,一旦吵起架來,也毫無尊貴優雅可言,與市井百姓沒什麽兩樣了。

韓征就在外面服侍,豈能有不聽到一言半語的?

不光隆慶帝與福寧長公主理論時他聽了好些去,福寧長公主拂袖而去,經過他面前時,還狠狠罵了他幾句:“從來奸宦都是沒有好下場的,韓廠臣別以為如今皇上寵信你,你就能蒙蔽皇上一輩子,一手遮天一輩子了,仔細將來爬得越高,就摔得越慘!”

且隆慶帝事後也對著他抱怨了好長的時間,“說朕信不過她,防著她,怎麽不想想朕為什麽不告訴她?哼,她也知道只有她與朕一母同胞呢,那別人為了所謂江山社稷的傳承,或是一己私利逼迫朕過繼便罷了,南梁狼子野心,欺負朕膝下空虛也罷了,她竟也跟別人一樣逼迫朕,可考慮過朕的心情與感受?說到底還不是為的她兒子,為的自己母子的利益,什麽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弟弟再親,難道還能親得過自己的兒子不成?朕就不過繼呢,侄兒不過繼,外甥也不過繼,三五年,十年八年,朕都不過繼,朕倒要看看,誰敢有半句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