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一章 太後心思(第2/5頁)

小杜子見她滿臉的鄭重,估摸著太後只怕不止封了她縣主,還說了別的,不然她不會在裏面待了整整一個時辰,而那些別的,多半與他幹爹有關。

忙肅色應了“是”,這才護著施清如,回了她的院子去。

彼時太後也正一面由段嬤嬤輕揉著額頭,一面與她說話兒,“總算那丫頭還沒蠢到家,沒讓哀家多費多少口舌,便受了哀家的封誥謝了恩,不然,哼哼,哀家就只好讓她吃罰酒了!”

段嬤嬤笑道:“當時的情形,但凡不是個傻子,也該知道怎麽選啊。若不是太後娘娘疼長公主和郡主,怕打老鼠傷了玉瓶兒,她這輩子也沒有封縣主那一日!如今這麽大個餡兒餅從天而降,她不一口吞下就怪了,之所以猶豫推辭,不過是在欲擒故縱,也不過是以為韓廠臣堅不可摧而已,一旦知道韓廠臣沒她想象的那般能一手遮天,自然立馬慫了。”

頓了頓,“韓廠臣如今是寵她,如珠似玉一般,更是大有為了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沖冠一怒為紅顏之勢。可若知道正是因為他的‘紅顏’,才讓他的大權被分薄了去,指不定還有被架空那一日,奴婢就不信他還會拿施氏當寶,不生吞活剝了她就是好的了,太監可是公認最涼薄最無情無義,翻臉比翻書還快的。”

太後閉著眼緩緩道:“是這話,她如今年輕又漂亮,與宮裏京裏大半閨秀都不一樣,也不怪韓征新鮮,他是缺了一塊兒,卻還剩六情五欲,等再大個幾歲,經過見過的更多,城府也更深了,自然絕不會再有此番沖冠一怒為紅顏之舉。可再新鮮,感情再深,與自己的權勢尊榮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他該比誰都清楚,他有今日的一切,都是靠的皇帝的寵信才是,要是忽然橫空出現一個人,比他更聽皇帝的話,比他更可皇帝的心,他哪還有立足之地?”

段嬤嬤笑道:“到底還是太後娘娘有智計,奴婢可想不到這些。那您真打算讓皇上復設西廠,分韓廠臣的權麽?他如今權勢的確大了些,不然也不至於膨脹到對長公主都那般不依不饒,不放在眼裏,還妄圖指使人彈劾長公主了……”

太後拖聲道:“太祖親筆‘後宮不得幹政’的牌匾還立在乾元門外呢,哀家雖是皇帝的親娘,也不能不遵太祖祖訓。何況韓征辦事也是真有一手,心計手段樣樣都不缺,這幾年著實為皇帝分了不少憂,哀家總不能讓皇帝當那‘狡兔死,走狗烹’的無情無義之人吧?”

關鍵如今‘狡兔’可還沒死呢,她就更不能自斷自己母子的臂膀了。

所謂“知子莫若母”,太後自是比誰都更了解自己的親生兒子隆慶帝,本來資質便天生中平,年幼年少時,她為了塑造自己母子毫無非分之想,她只想他當一個富貴閑人的形象,亦從未著意栽培過他的才學心術,反而有意引導他醉心於書畫,所以才能一度讓先帝和廢太子都沒防備過他們母子。

這樣做的結果是他們母子終究還是如願笑到了最後,卻也讓隆慶帝注定成不了一個勵精圖治的英主,充其量只能做個守成之君。

在他登基的前幾年,他也的確是這樣做的,雖不夠雄才大略,讓朝臣萬眾歸心,卻也勤於朝政,兢兢業業,讓大周平穩的過了好幾個年頭。

是在急於求子,卻怎麽求都求不來,以致上下都心照不宣,問題只怕恰是出在隆慶帝自己身上,不然何以這麽多年來,就沒有一個女人為他生下過一兒半女來,若一個女人不能生便罷了,偏那麽多女人個個兒都不能生,別說生了,連懷都沒懷過一次孩子,問題到底出在誰身上,還用說嗎?

是在越想求子,卻越求不來,越想證明自己,卻越證明問題恰是出在自己身上,覺得人人都在拿異樣的目光看自己,人人都在私下議論嘲笑他之後,隆慶帝才變了的。

先是無心朝政,越發放權司禮監與內閣,再是一心修道,直至一月裏就大朝會時見朝臣們三次……久而久之,整個朝廷又豈能不亂象叢生?

但預料中的亂象叢生卻並沒有發生,因為有了韓征這個司禮監太監,有了他的為主分憂卻一片忠心,朝堂甚至比之前隆慶帝勤於朝政時,反倒井然有序幾分。

隆慶帝因為韓征是個太監,所以能安心用他,尤其他還比他預料的更得用、堪用,他用起來恰如一柄最鋒利最好用的刀,指哪打哪,他自然更要重用他了。

而太後雖囿於後宮不能幹政的祖訓,對前朝之事所知不多,也過問不得,韓征好用她卻也是知道的,自己兒子好容易才得到的江山,難道白為旁人做嫁衣不成?

便宜了她那些庶子庶孫她不甘心,養虎為患弄出個權臣弄臣來,家大業大,子侄眾多,門生眾多,牽一發而動全身,當皇帝的反倒要看一個臣子的臉色,她一樣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