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六章 沒眼看(第2/5頁)

如此幾經選募,大周女官鼎盛時期,足有三百余人之多,不但把整個後宮、內務府、宮正司和藏書樓等處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國璽一度都由尚服局的司寶女官所掌,前朝要用璽時,得先由太監來後宮請司寶,司寶核對無誤後,才會拿印璽蓋章。

縱觀歷史,歷朝歷代的女官都從沒有過如此大的權力。

可惜好景不長,太祖才駕崩不到十年,大周已近乎完整的女官系統和制度便近乎土崩瓦解了。

這到底是男尊女卑的世道,權力理應都掌握在男人手裏,女人就該相夫教子,依附男人而活,哪能淩駕於男人之上?

朝廷和皇室也理當以正三綱——即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以作表率才是!

太祖是個不世出的明君,文韜武略,天賦異稟,又是馬背上得來的天下,當年各處征戰時,砍人如切瓜的“英姿”不知道多少朝臣都親眼見過。

自然至死都是他說什麽,便是什麽,朝臣們壓根兒不敢有半句二話,有半點違抗之意。

同樣的,太祖的容人之量,也不是這世間任何人都有的,因為他自信自己是強者,可以讓這世間任何有才之人為他所用,再有才的人到了他手裏,他都能因人而異,用得得心應手。

可像太祖這樣的男人這世間又有幾個呢?絕大多數,都是那些個口口聲聲罵著‘牝雞司晨’的庸人!

等到其時的太子太宗繼了位,雖威嚴手段都差了乃父一截,卻也是不可多得的明君英主,再加上太祖積威猶在,朝堂雖不至於仍跟太祖在時一樣乃一言堂,太宗絕大多數時候,也是一言九鼎。

不幸太宗只在位五年,便也一病駕崩了,留下才年方十四的小太子繼位,哪能是朝堂上一眾老油子們的對手?

再加上後宮爭權奪利亦是越發嚴重,太後自謂母儀天下,後宮大權就該獨握在手才是,哪能再忍受女官們的掣肘?

如此兩廂裏一夾擊,先頭女官們的年紀都越發的大,幾乎都已告老,新招的女官們水平又良莠不齊,還年輕未經事,讓太後一打壓,都辭官的辭官,縮脖子的縮脖子。

終於六局一司徹底名存實亡,大周也自此再無與男人們一樣品秩待遇的女官,漸漸六局之下的二十四司更是好多司都連名兒都不存在了。

司藥局便是那連名兒都不存在了的其中之一。

韓征一聽就知道施請如和常太醫‘不能徹底脫離宮裏’是為了他。

不然以常老頭兒那閑雲野鶴般的脾性,早當遊醫,走遍大周所有的山山水水去了。

至於清如,她雖與常老頭兒脾性不同,但向往自由、無拘無束卻是人之天性,尤其皇宮還是天地間第一巨大的牢籠,若有可能,她大抵也是很願意到處去走一走,看一看的吧?

可他們為了他,愣是願意繼續留下……韓征吸了一口氣,斟酌道:“要復設其他司不容易,司藥局卻不難,後宮那麽多妃嬪宮女,京城這麽多高門女眷,很多時候太醫們都不方便,這事兒應當我一提,皇上便會答應,只要皇上答應了,旁的都好說。只是萬事開頭難,復設司藥局之初,你和常老頭兒都勢必會很辛苦,我實在有些舍不得。”

但讓他們不再進宮了,就在京城開醫館他卻更不放心,還是得把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施清如笑起來,“辛苦不辛苦的,也是因人而異,因事而異的,自己喜歡的事,再累也不覺得辛苦了。就是本來不想給督主添麻煩,至少也要盡可能少添麻煩的,到頭來卻偏偏事事都要給督主添麻煩了……噝……”

她本來想通過太後來辦此事的,雖有些難,只要籌謀得當,也不是不可能,如今人人都知道太後對她“恩寵有加”了,她又不是為了一己之私求太後,而是一心為公,太後豈能不允的?

然轉念一想,這事兒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辦成的,督主卻據他說來,讓福寧長公主好生喝一壺在即,屆時太後一怒之下,壞了她的大事,她再想復設司藥局,可就難了,還是別冒險的好。

這才會到底還是告訴了韓征。

只是她話沒說完,額頭已被韓征曲指給弾了一下,還挺疼的,於是本能噝了一聲。

韓征見她撫著額頭撅起了嘴,這才收回手,道:“以後再說這般生分的話,我就不止是弾你,我還要咬你了啊!”

施清如看他的神色不像開玩笑,忙識時務的賠笑,“以後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韓征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這才乖。這事兒我回頭會找機會向皇上進言的,且等著我的好消息吧,只是就為了一個司藥局便開女子恩科,卻是不現實,多半只能在京城和京畿範圍內招募了;且一開始招募的人,只怕達不到你的要求,能招到幾十個識文斷字的,只怕已經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