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七章 狠絕(第4/5頁)

好說歹說,才總算求得施延昌答應了再多等一夜,卻僅只一夜,“若明日辰時之前,姓張的還沒到,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立刻送賤人野種上西天了!”

然後拂袖而去了。

余下林媽媽余光看著他的背影,簡直恨不能立時生吞活剝了他,心裏本來只有五分意動,還有五分猶豫的那個念頭,也終於變成了十分意動,徹底下定了決心。

林媽媽隨後去見了張氏,張氏仍沉浸在失去女兒的無邊痛苦與絕望裏,一直都抱著施寶如已經徹底冰冷僵硬了的屍體一動不動。

施遷亦仍驚嚇過度,整個人都呆呆的,張氏也顧不得,只有他的奶娘一直抱著他默默流淚。

林媽媽心都要碎了,面上卻沒表露出來,只低聲安慰張氏,她已見過常寧伯,常寧伯也答應了她明日一早一定過來營救張氏母子了,讓張氏只管安心。

張氏眼裏這才有了一點光彩,只說她得不得救無所謂,只要常寧伯能把施遷營救出去,以後好好撫養長大,教育成才,她哪怕與施延昌和施家所有人同歸於盡都在所不惜!

林媽媽沒想到她們主仆倒是想到了一塊兒去,她自然不能讓張氏有這樣的想法,她自己不過賤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太太卻是千金之軀,還有哥兒要撫養,怎麽有那樣的念頭?

強忍眼淚與心痛又是曉之以情又是動之以理的,總算讓張氏答應了她,一定要好好活著,好好撫養施遷長大。

之後林媽媽出了張氏的屋子,在屋外給張氏磕過頭,在心裏道過別後,方決絕的出了正院,去了廚房。

施家的廚房因張氏早不肯拿嫁妝銀子出來養施家全家人,已冷清了好些日子了,便是管事的劉媽媽,也早不在施家了,好在僅剩的三個人裏,還有一個大廚,只要有銀子有材料,要整治出一桌豐盛的宴席來,還是不難的。

於是施家今晚的晚膳,忽然又變得好久以來都不見的豐盛起來。

對此施老太爺施老太太和施二老爺還不覺得有什麽異常,都當張氏是心虛愧疚,也是在盡可能討好他們,畢竟他們母子的命還捏在他們手裏,她豈能不夾起尾巴做人的?

施延昌的第一反應卻是懷疑林媽媽是不是在搞什麽鬼,“事出反常必有妖,說,你們主仆又在打什麽壞主意,又有什麽陰謀?”

林媽媽自然叫屈不斷,說太太和她都斷斷不敢,不過是想能讓老爺高興一點,‘與人方便與己方便而已’。

見施延昌還不信,忙又把桌上的酒菜幾乎都嘗了一遍。

施延昌見酒菜的確都沒問題,這才讓林媽媽‘滾出去’,帶著父母兄弟大吃大喝起來。

並不知道林媽媽把藥都下在了盤子的底部,吃面上的菜根本沒問題;酒壺也是用的特制的陰陽壺,她喝時沒問題,施延昌和施家的人喝問題就大大的了。

於是等到施延昌和父母兄弟把一桌子菜都吃得差不多見了底,酒壺裏的酒也喝得見了底,他們人也幾乎是同一時間,齊齊都倒下了,不省人事。

林媽媽這才冷笑著從外面進了屋裏,像踢死狗一樣踢了施延昌不知道多少下,又踢了施老太爺等人不知道多少下,直至她氣喘籲籲,再也踢不動了以後,方覺得心口那口氣順暢了些,去了屋外。

先是將門在外面鎖死,再把窗戶都釘死以後,又開始灑起菜油來。

也虧得林媽媽上了年紀的人,年老體衰,做這些事時又都沒假手他人,全部親力親為,時間和過程因此都拉得很長,才能讓守在外面的東廠緹騎發現了不對,立時傳了消息到小杜子跟前兒。

只接下來要怎麽做,到底是制止林媽媽,還是眼睜睜看著林媽媽把施家人都燒死,就取決於韓征了,小杜子是萬萬做不得這個主,也萬萬不敢做這個主的。

雖然他實在很想任林媽媽把施家人,尤其是施延昌燒死,也省得他以後再仗著親生父親的身份,不定什麽時候又給他家姑娘添堵,白惡心他家姑娘。

韓征也有些意外於林媽媽的狠絕。

這也就是個內宅婦人,沒有多少興風作浪的空間,又上了年紀,沒多少時間好活了,這要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還不定會讓她給攪出多少的腥風血雨來呢!

他曲起修長的手指一邊輕叩著桌面,一邊思忖著,片刻方涼涼道:“她做得這般的隱秘,一個幫手都沒找,事先也沒請示過張氏,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拿主意,在付諸於行動,旁人哪裏能未蔔先知她想怎麽樣呢?便是咱們的人做刺探的事都是行家裏手,也不可能一日十二個時辰裏隨時都保持警惕,總有松懈疏忽的時候,尤其是晚間;等意識到不對時,火已經燒起來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趕緊幫忙救火了。”

“啊?”小杜子半懂不懂,“幹爹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