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二章 順天府二次升堂(第3/6頁)

常太醫已在等著她回來用午膳,見她總算回來了,小聲道:“總算如今不必日日去仁壽殿了,不然每天上午都得耗在那裏,什麽都別做了。”

施清如聞言,笑著也小聲道:“今兒倒不是在太後那兒耽誤的時間,是廣陽郡主讓我給她請了個脈,所以回來得遲了。”

“廣陽郡主?她不會有什麽居心吧?”自從經歷了丹陽郡主一再與施清如示好,以致最後自己的小徒弟差點兒丟了命之事,常太醫便對郡主這類生物再無好感了,尤其廣陽郡主與丹陽郡主還只有一字之差,他就更是光聽名字都覺得煩了。

施清如失笑,“師父,您這也太草木皆兵了吧?放心,廣陽郡主性子很溫柔,一看就不是那多事之人,而且她極是孝順,我相信她不會無事生非的,畢竟……”

越發壓低了聲音,“她沒有任何無事生非的理由啊。”

常太醫一想也是,衛親王府又沒有兒子,便是將來儲君定了,衛親王府也能過繼了,說到底也不是親生的,彼此大面兒過得去也就是了,難道還能指望都跟親生的一般掏心掏肺不成,自然也犯不著富貴險中求了。

這才緩和了臉色道:“那也罷了,但還是別深交的好。”

施清如自是應了,“師父放心,我理會得的。先吃飯吧,都快涼了。”

師徒兩個便用起膳來,下午又是一下午的忙碌。

到晚間回了家後,施清如先去廚房看了晚膳的菜色,在原有四菜一湯的基礎上,又添了四個菜和兩份點心,才覺得差不多了;又讓廚房備好瓜果,待膳罷賞月時吃。

等忙得差不多了,韓征也如他下午打發小杜子到司藥局說的那般,按時到了。

常太醫先還假意慪氣,“兩個沒良心的,偏選在昨兒那樣合該團團圓圓的日子,扔下我老頭子一個人,你們去瀟灑快活,真是太讓我生氣,太讓我寒心了!”

架不住韓征與施清如一邊一個又是夾菜又是勸酒,你一句我一句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甜。

還有小杜子在一旁說笑湊趣,不一時便逗得常太醫忍俊不禁起來,那氣自然也再慪不下去了。

大家熱熱鬧鬧的用了晚膳,待喝過茶,解過酒後,又一道去了後院的葡萄架下賞月。

都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圓,自然今晚的月色比之昨晚更美不勝收。

常太醫昨兒便吃過月餅了,但獨自一人吃的,怎及不上與自己心目中的兒女一道吃的美味?

拿小刀把月餅切成一塊兒一塊兒的,插了牙簽遞給韓征與施清如,還不忘問他們:“這是我特地去怡隆齋買的,我覺著肯定比你們昨晚吃的要好,宮裏的月餅也就勝在好看,花樣多,真要說味道,可差怡隆齋的要差遠了,你們嘗嘗呢。”

韓征接過嘗了一口,笑道:“味道的確不錯,不過我們昨晚沒顧上吃月餅,光吃其他東西都吃飽了,是吧清如?”

換來施清如的瞪眼,他還好意思說,那都是誰害的?

但想到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自己也算是“共犯”,又有些理不直氣不壯了,只能恨恨的咬起月餅來,卻是咬著咬著,自己又忍不住抿嘴笑了。

大家賞著月吃著月餅瓜果說著話兒,心裏都安穩而踏實,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待中秋的節日氣氛在宮裏和京裏都慢慢散盡了,天氣也開始一日日涼了下來,不覺便進了九月,秋高氣爽,京城一年裏最舒適的日子。

施延昌的傷也終於養得差不多了。

當然,這個差不多是在韓征和小杜子等人看來,只要人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了,那就叫‘差不多’了,至於施延昌滿身都是燒傷後留下的輕重不一,輕的好歹已經結了痂,重的卻已經開始發紅流膿,讓人只看一眼,都會覺得惡心,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燎泡傷痕等,那與他們何幹?

施延昌日日夜夜有多痛苦,有多煎熬,那就更不與他們相幹了。

只要他還能說話,手也還能寫字兒,那就夠了。

於是就在重陽節前夕,施延昌一紙狀子,告到了順天府,告的不用說是張氏與常寧伯,並整個常寧伯府了。

至於罪名,從常寧伯與張氏兄妹亂倫生子,混淆夫家血脈,到張氏與常寧伯奸情暴露,指使下人下藥縱火,活活燒死了施家四大一小五口人,狀子上都寫得明明白白,足夠張氏與常寧伯身敗名裂,只剩死路一條了。

何況施延昌當年好歹也是憑自己真本事中了同進士的,才學還是盡夠的,只差了點兒考運而已,如今滿腔悲憤怨恨之下,要把一張狀子寫得聞著傷心見著流淚,又有何難?

再加上他那身人人都看見的可怖傷痕,——因為傷口太多,沾衣便劇痛,也為了能讓黃大人心裏更同情他這個苦主,施延昌去遞狀子時,便是裸著上身的,僅在外面罩了個披風,披風一解開,他的慘狀自然人人都可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