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零章 天家無親情(第4/5頁)

她以往就是太看重手足骨肉之情了,才從來沒想過要使這些邪門歪道。

可皇帝是怎麽對她的,防賊一樣的防她,至於嗎他,若他有兒子,她壓根兒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會安安心心的當她的長公主,讓她的兒子好生為君盡忠,只要是皇帝發了話,他們母子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問題皇帝他沒有兒子啊,他都沒有兒子,橫豎都要過繼了,難道不該最先考慮她的兒子嗎?

明明那就是與他血緣最近的孩子,他素日也口口聲聲她兒子是他‘最疼愛最看重’的小輩,與他‘親生的兒子沒兩樣’,他就是這樣對待自己親生兒子的?

換了她是皇帝,換了她處在皇帝的立場,壓根兒不會有任何的猶豫與猜疑,早就立自己最親的外甥做太子了好嗎,所以皇帝秉承“天家無父子親情”,不拿她當最親的姐姐,不仁在先,就怨不得她也不再那他當最親的弟弟,不義在後了!

至於在太後面前的沖動與壞脾氣、還有理所當然,也至少有一半是福寧郡主裝的。

她不裝得如此沖動,如此讓太後恨鐵不成鋼,覺得離了她替他們母子籌謀,他們母子壓根兒就成不了事,將來等待他們母子三人的,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悲慘下場,太後又豈會真全心全意為他們母子籌謀呢,——手心是肉,手背難道就不是肉了不成?

尤其事涉皇帝的身體,太後就更不會輕易按她的設定來了,她得一步一步潛移默化,一步一步循序漸進才是,——總之太子之位她是一定要為自己的兒子謀得的,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也在所不惜!

翌日,整個皇宮都是張燈結彩,一派的喜慶氣氛。

雖然從隆慶帝下旨要為太後大辦千秋宴到如今正日子,不過十來日而已,時間委實緊張,但縱使“上頭一張嘴,下面跑斷腿”,從內務府到宗人府再到豫貴妃,又有誰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滿來呢?

惟有拼了命的統籌安排,拿銀子生生去堆,總算至少面上看來,還是達到了要求,並沒因時間倉促,就顯得這裏不足那裏不夠的。

施清如也終於自韓征之口,知道了一些這場看似隆慶帝一片孝心,看似熱鬧喜慶盛會下的暗潮,自然越發要明哲保身,打定主意屆時只在宴席上晃晃,便早早躲開,以免橫生枝節了。

如此到了申時,眾宗室開始陸陸續續的進宮入場了,就是以往見了面每每都少不得親熱一番的各家人如今再見,彼此間的笑容都變得有些怪怪的,彼此間的氣氛無形中就更是怪異了。

畢竟如今都是競爭對手了,誰還敢像以前那樣輕易與人交心不成?沒的白被賣了還幫人數銀子,或者“當面笑呵呵,背地掏家夥”,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後背已被人捅了一刀,那豈不是虧大發了!

等稍後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開始入場後,乾元殿後殿就越發的熱鬧了,不但正殿,兩邊的配殿都坐得滿滿當當的,一眼望去,只能看見男人們的頂戴和女眷們熠熠發光的頭面,說不出的熱鬧喧闐。

宇文皓坐在平親王旁邊,臉上帶著一如既往和煦謙遜的笑容,寬大親王世子禮服衣袖下的拳頭,卻攥得死緊。

以往遇上宮裏有大宴,他面前總少不了前來問好打招呼的官員宗親們,可今日,卻一個人也沒有,不但宗親們沒有來與他打招呼的,連官員們都沒有。

當然,宇文瀾席前也是一樣,但都到這會兒了,他還不忘處處與宇文瀾比,覺得只要宇文瀾也跟自己一樣,沒有半點的優勢,沒討到半點的便宜去,便因此覺得還好,覺得情況沒到最糟,就是真愚蠢透了,也可笑透了!

宗親們還能說是利益攸關,自己都有了機會,當然不肯再做小伏低,也更得謹小慎微,以免多說多錯,多做多錯。

可就連官員們也不與他打招呼了,說明什麽,說明官員們都在持觀望的態度,都不再看好他和宇文瀾了,——明明就在十來日之前,他們兩個還是非彼既此的“香餑餑”,難道他們的出身人品才德心性,在那些官員眼裏,竟然什麽過人之處都沒有嗎?

那他們口口聲聲的“為江山社稷計”又是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說到底他們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官位,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前程而已,當然要一切以皇上的心意喜好來,當然要見風使舵了。

可見皇權果然是個好東西,翻手就能為雲,覆手就能為雨,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讓所有人都改變態度,不怪人人都想當皇帝呢!

施清如算著時間,趕在隆慶帝和太後入場前約莫一刻鐘,才入了場。

每每這時候,她都無比厭煩自己縣主的位份,不然她便可以不必老是出席這樣無聊的場合,勞心又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