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八章 士可殺不可辱(第4/5頁)

韓征聞言,淡淡一笑,正要說話。

蕭瑯已先道:“皇祖母說的謠言,連日來我也聽說了,連我都覺得無稽可笑,皇祖母聖明燭照,難道竟還信了不成?且不說韓廠臣要一路瞞天過海下來這麽多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有那個本事瞞天過海,說句誅心的話,後宮這麽多年都沒有任何一個妃嬪懷上過龍嗣,難道他不能鉆空子嗎?”

“他若真有那個心、那個本事,再憑皇上對他的寵信,指不定大周的天早就已經變了,又何必還非要日日勞心勞力,忍受這樣的罵名那樣的羞辱?不就是因為對皇上忠心耿耿,對大周忠心耿耿嗎,如今皇祖母卻這般懷疑羞辱於他,傳揚開來,豈不令二十四監所有人都寒心,甚至還會令文武百官都寒心?皇祖母還請三思!”

這話有理有據,一時令太後與福寧長公主都語塞了。

的確如此,若韓征真有那個本事,讓哪個妃嬪懷上身孕,生下“皇子”後,以隆慶帝對皇子的渴望,勢必立時便會立為太子,屆時都有太子了,自然天兒也是時候該變了。

尤其以韓征手握的權勢,他其實是有那個能力的……

可她們今日本來就是為了拿捏韓征,說得難聽直白一點,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怎麽可能因為蕭瑯幾句話,就把事情重重拿起,輕輕放下,就此揭過去了?

便她們同意揭過去,韓征也肯善罷甘休吧,今兒必須弄出一個結果來,——真是不知道作的什麽孽,自家人不知道助她們一臂之力便罷了,還一個接一個來拆她們的台,一個接一個上趕著來吃裏扒外,回頭她再與他們算賬!

太後因怒聲道:“蕭瑯,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就憑方才的話,皇帝便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讓你人頭落地,誰都救不了你!何況謠言傳得沸沸揚揚,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必定有原因,那哀家因此懷疑,也是人之常情,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才好徹底杜絕謠言,也是人之常情,何錯之有,要你們一個一個來教哀家怎麽做?”

“韓征,你是個聰明人,應當很清楚‘君子坦蕩蕩’與‘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兩句話的意思才是,你若心裏沒鬼,就坦蕩蕩的證明一下又如何?反之,你若再一直推諉,企圖渾水摸魚,蒙混過關,又如何怨得哀家懷疑?分別就是你自己一直在把一件明明很簡單的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現在哀家給你兩個選擇,要麽現下自證,要麽就等皇帝來了,當著皇帝的面自證,你自己選吧!”

蕭瑯這次仍趕在韓征之前開了口,“皇祖母既一定要韓廠臣自證,總不能就在這裏,就是眾目睽睽之下吧?正好我來了,那就由我帶了韓廠臣去廂房,親自給他驗一驗,好讓皇祖母和母親安心吧!如此等此事了了,我才好好生與皇祖母和母親分說瓏兒她為何要‘自願’和親南梁太子的,還請皇祖母允準!”

‘自願和親南梁太子’幾個字,有意被他咬得極重,以示這事兒他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不過太後與福寧長公主眼下卻是顧不得這些了,一心只想著抓韓征的把柄,他若不是心裏有鬼,何至於一再的推三阻四,就大大方方的如了她們所願,豈非皆大歡喜?

顯然正是因為他知道一驗自己便會暴露,只能任人宰割,才死死咬緊牙關不敢松口的!

倒是虧得瑯兒來了,韓征不是覺著讓段嬤嬤之流給他驗,是羞辱嗎,瑯兒親自給他驗,他總沒有話說了吧?

太後因說道:“那就這麽辦吧,早些把事情弄明白了,大家也都好安心。韓征,這下你沒話說了吧?若你還推三阻四的,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哀家也只好成全你了!”

若是今日能拿住韓征致命的把柄,讓他為他們所用,自然也不必瓏兒和親什麽南梁太子了,韓征能給的助力,豈不比南梁太子能給的強十倍百倍?

何況南梁太子肯不肯給他們助力,還得建立在瓏兒過去後,能不能得他歡心的基礎上,偏瓏兒這般抵觸和親,只怕也不會費心討南梁太子的喜歡……

說來她就這一個至親的外孫女,打小兒疼到大的,又哪裏真舍得她遠嫁異國他鄉,指不定余生都見不著了,這不是沒有法子,只能初次下策嗎?總算如今峰回路轉了!

韓征面沉如水,沉聲道:“太後娘娘有令,臣自然無話可說。只是臣還是那句話,若最後證明了謠言的確只是謠言,太後娘娘打算給臣一個什麽交代?二十四監那麽多人,內務府更是每年都要給所有太監驗身,臣當年凈身時,年紀雖小,那東西……卻是保留了下來的,一直存在內務府,只待臣將來沒了,一並裝到棺材裏下葬,這些都是查得到的!”

“也因為身體缺了一塊兒,所有太監素日瞧著再樂呵的,心裏都是自卑自憐,輕易不會在外人面前寬衣解帶的,連最低等的太監都不例外,畢竟已經只剩一張臉了,當然把臉面看得比什麽都重!今日太後娘娘卻非要把臣的臉一再往地上踩,哪怕太後娘娘再尊貴,臣仍覺著‘士可殺不可辱’,沒臉透了,也屈辱透了。所以務必要請太後娘娘事先說好了會給臣一個什麽交代後,臣才能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