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九章 性情中人(第4/5頁)

可到底彼此主從這麽多年,自有默契,很多事真的是只消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足以知道彼此的想法了。

是以到了仁壽殿,韓征與施清如進殿拜見太後後,柳愚雖就留在殿外候著,哪裏也沒去,也足夠他把該安排的,都不動聲色安排下去了。

若殿內動靜兒小,到時間後,便會有人來請韓征,說是有八百裏加急軍務到了,閣老們立等韓征去議事;不然就是隆慶帝立等著見韓征,有要緊之事吩咐。

反之,若殿內動靜太大,時間也拖得太久,便得把蕭瑯引到仁壽殿了,反正也很好引,只要讓蕭瑯知道太後與福寧長公主一心逼丹陽郡主嫁給南梁太子後,他一定會立時趕到,質問阻止太後母女的。

在這一點上,韓征沒理由的堅信蕭瑯絕對做不出出賣自己妹妹,踩著自己妹妹的血淚上位之事,就像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舍棄清如,凡事都會以清如的安危為要一樣。

所以等蕭瑯到了仁壽殿後,勢必會與太後母女發生激動的爭吵沖突,屆時內憂當前,太後母女十有八九是顧不得外患了,少不得要先平定了內憂,才好一致對外。

那韓征便又爭取到一定的時間,足夠改變局勢了。

卻不想蕭瑯沒到,丹陽郡主先到了,還以那樣的方式為他‘作證’,甚至答應了太後與福寧長公主,她‘自願’和親南梁太子,這下蕭瑯趕到後不用質問太後母女了,都是聰明人,僅憑一言半語,已足夠他什麽都明白了。

自然韓征也沒時間趁機帶了施清如離開了。

之後蕭瑯忽然主動提出要親自給他驗身,他當時面上不動如山,胸有成竹,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慌的。

愛屋及烏與惺惺相惜在只是懷疑面前,能起到的作用,在確鑿無疑的事實面前,還能不能存在,誰都說不好,那麽大的誘惑,誰又經得起呢?

可到了那個地步,韓征除了賭,除了趁機飛快的與蕭瑯談條件,也別無他法了。

萬萬沒想到,蕭瑯壓根兒沒想過要與他談條件,一開始抱的就是替他解圍脫困的心,與丹陽郡主的不求回報異曲同工……實在沒法讓韓征心裏不因此大受觸動,進而覺得自己在胸襟品德上,實在差蕭瑯差得遠。

蕭瑯當時總不會是無緣無故出現的,必定有原因,他又是個聰明人,如何想不到這一層?

卻依然選擇了幫督主,幫他們,她只能再次感嘆福寧長公主也不知前世做了多少好事,這輩子才能有這樣一雙明珠清泉一樣的兒女了!

施清如因握了韓征的手,低聲道:“督主也別想那麽多了,咱們也是為了能活著,不然誰不願一輩子都光風霽月,問心無愧呢?”

韓征“嗯”了一聲,“我讓人送你回司藥局吧,我這兒還有一大攤子的事兒要忙,你留下我也沒法兒陪你。晚間也別等我了,肯定仍然回不去,但不許再胡思亂想,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記得萬事都有我。”

施清如知道他忙,尤其在這個當口,乖巧的應了“好”,又叮囑了他一番也要吃好睡好,照顧好自己後,才出了他的值房,由柳愚給安排的兩個小太監,給一路送回了司藥局去。

其時江院判已經在仁壽殿給太後診過脈了,因已經快一年沒給太後診過脈,他壓根兒不知道太後如今是什麽體質,又沒有以往的脈案做參考,不由暗暗叫苦不叠。

面上卻是絲毫不敢表露出來,只能加倍小心翼翼的為太後施針,所幸江院判行醫這麽多年,醫術本身也的確是太醫院數得著的,不然也輪不到他當這個院判了。

一番診治之後,總算讓太後慢慢醒了過來,卻是臉歪嘴斜,口不能言了。

直把福寧長公主氣急了個半死,指著江院判便怒罵起來:“你到底怎麽能母後治病的,方才暈倒前,母後都還好好兒的,現在你幾針下去,卻成了這樣,你到底會不會行醫治病?還是堂堂院判,卻只有這點微末本事,你這個院判到底怎麽當上的?治不好母後,本宮要了你的命!”

唬得江院判忙忙跪了下去,戰戰兢兢道:“回長公主,太後娘娘這是急怒攻心之下的偏癱中風之兆,所幸如今還不算嚴重,可也要臣施針幾日十來日,再輔以湯藥治療,方有望好轉,實在不是臣無能,而是太後娘娘病情確實如此啊,求長公主千萬恕罪。”

頓了頓,又小心翼翼道:“若長公主不信,可以傳了太醫院其他太醫來會診的。不然,也可以請了恭定縣主和常司正來會診,長公主便知臣所言是真是假了。”

心裏既有幾分好奇與幸災樂禍,為什麽太後病了,仁壽殿不傳恭定縣主,卻忽然又傳了他,莫不是太後已不喜歡不信任恭定縣主了,司藥局也要跟著失勢了?

又忍不住擔心萬一太後回頭有個什麽好歹,福寧長公主與皇上把罪都怪到他和太醫院的頭上,那豈不是當了恭定縣主和司藥局的替罪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