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一章 嚇破了膽(第4/5頁)

一面說,一面已擡腳大步往裏走去。

卻見後殿殿前也坐了一圈兒的和尚正念念有詞,粗粗估計,前後合起來得幾十百來號和尚只多不少。

隆慶帝臉色便越發的難看了,吩咐韓征:“待會兒就給朕把人都送出宮去,後宮禁地,卻放進了這麽多和尚來,成何體統?”

哪怕都是佛門中人,難道就不是男人了不成?他後宮裏可那麽多妃嬪,他寵不寵幸是一回事,卻由不得任何人有任何染指的機會!

韓征自然點頭應是,人多了他也不好辦事兒,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君臣二人在隨行太監的高聲唱喝:“皇上駕到——”中,進了太後的寢殿。

就見殿內更誇張,進門便懸著桃木劍,屋子四角還擺了盆子,也不知是裝的什麽,聞著有些淡淡的血腥味兒,太後的床帳上更是貼滿了黃色的符紙……

隆慶帝強忍怒氣,對領人跪下迎駕的段嬤嬤道:“朕不過才幾日沒來給母後請安,怎麽好好一個寢宮,就弄得這般的烏煙瘴氣了?段嬤嬤,你是怎麽服侍的?立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朕撤了!”

“不能撤啊,皇上,真的不能撤!”卻是話音未落,一個尖利的女聲已接道,“一旦撤了,他們肯定就又要來了,又要來挖母後和我的心了,皇上,千萬不能撤啊……”

隆慶帝應聲一看,這才看見了裹著被子坐在榻上,披頭散發,額頭上勒了抹額的福寧長公主。

本來想罵人的,可見福寧長公主一臉的菜色,眼窩也發青深陷,明顯一副病得不輕的樣子,到底把罵人的話咽了回去,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皇姐休得自己嚇自己。”

福寧長公主卻仍是一臉的驚惶,“我沒有自己嚇自己,真的,皇上,我真的親眼看見了,母後也看見了,段嬤嬤也看見了,怎麽可能是自己嚇自己?”

正因為看得太真切了,知道與以往的噩夢都不一樣,她才會嚇成這樣的,也終於知道了,原來這世上鬼神是真的存在的,那豈不是陰司報應也都存在了?

隆慶帝實在不耐煩了,喝命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了段嬤嬤和韓征後,方沉聲道:“那些個謠言,朕方才也聽韓廠臣說了些,簡直就是一派胡言!廢太子一家都伏誅這麽多年了,若真要鬧鬼,豈能等到現在?自來成王敗寇,他們既敗了,自然也要認輸。何況怎麽沒見他們去找朕呢?可見的確是你們在自己嚇自己,一旦傳揚開來,白白惹人笑話兒還是輕的,惹得物議如沸,又可如何是好?實在不成體統,都給朕撤了!”

又吩咐韓征,“連同門外那些個和尚,立時都全送出宮去!”

福寧長公主自然不肯,把滿屋子的護身符都給她撤了,甚至連做法事道場的和尚也都撤了,這馬上天可就要黑了,萬一那一家子又來了可怎麽辦?

立時近乎尖叫道:“不能撤,和尚也不能送走!無論如何都不能!韓征,你這個閹狗還敢出現在本宮面前,立刻給本宮滾出去,本宮不想看見你!”

段嬤嬤也跟著小聲附和:“皇上,您瞧太後娘娘病成這樣兒,都是昨晚真唬著了,您是真龍天子自然不怕,可旁人不是啊,您就讓那些和尚留下,把七日法事做滿了,再打發他們出宮吧,啊?就當是安太後娘娘的心了。”

從昨夜事發到現在,太後因口不能言,人也大部分時候都昏昏沉沉的,倒是沒人知道她怎麽想的,可段嬤嬤與福寧長公主卻是真的嚇壞了。

這些年她們幫著太後或是出謀劃策或是直接執行,手上沾的人命和鮮血,是真自己都快記不清了,年輕時還自詡自己什麽都不怕,便是鬼也怕橫的,且活著時都鬥不過她們了,死了自然更鬥不過,所以都自詡從沒怕過。

可心裏到底怕不怕,卻只有自己才知道,尤其上了年紀以後,就更是發現自己怎麽年紀越大,膽子反倒越小了。

不然福寧長公主也不會這麽多年來,睡覺時屋裏從來不敢離人,手腕兒上佛珠也連洗澡時都從不摘下,每年給各個寺廟道觀添的香油錢更是大把大把;段嬤嬤亦不會這麽多年來一直跟著太後茹素拜佛了,對太後忠心耿耿固然是一方面,心裏發虛卻也是真的。

所以昨晚二人是真的嚇破了膽,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也讓二人對昨晚是真見了鬼深信不疑。

壓根兒沒懷疑過會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擺明了不可能的事兒啊;更沒有懷疑過韓征,畢竟當年廢太子一家伏誅時,韓征連宮都還沒進呢,能知道什麽?

怕是對當年的事至今都只隱約知道個梗概,甚至梗概都不知道,怎麽可能知道廢太子長什麽樣兒,廢太子一家又長什麽樣兒?

便是如今搜遍闔宮,只怕都找不出一個全部認得廢太子一家長什麽樣兒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