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四章 撐下去 禮物(第2/6頁)

也就不再多說了。

韓征並無眼下就送太後一程,好讓她能立時下去與福寧長公主團聚的打算,太後彼時在仁壽殿裏,卻已然是草木皆兵。

一直神神叨叨的在吩咐段嬤嬤:“以後所有要進哀家口的東西,都必須讓人當著你的面兒嘗過之後,再給哀家送進來……哀家的寢殿除了你和、不,只有你一個以後才能進來,其他人沒有哀家的允準,都不許靠近半步……哀家的衣裳、首飾,總歸一切要上哀家身的東西,都要再四清查過,屋裏門窗也都給哀家關得死死的……哀家決不能給那個閹豎絲毫的機會謀害哀家,否則哀家還要如何為福寧報仇,哀家一定要殺了那個閹豎,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不然死不瞑目!”

以往她只當那個閹豎再目中無人,再膽大包天,總不敢殺人吧,卻不想,福寧眨眼說沒就沒了,那他既敢對長公主下手,再對太後下手,又有什麽可稀奇的?

指不定他已經在謀劃著趁皇帝徹底惱了她,要了她的命呢,反正她都病成這樣兒了,死了也不至於惹人懷疑,皇帝更是被他蒙蔽得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都信,比早前尤甚了,他根本無所忌憚與畏懼!

段嬤嬤見太後頭發不過幾日,便已然全白了,人也枯瘦得嚇人,渾身上下也就只有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還閃著幾分亮得有些瘆人的冷光。

眼淚止不住就要往下掉。

怎麽就會成了這樣,明明幾日前都還好好兒的,一切也在朝著好的方向回轉,怎麽忽然就急轉直下,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她忙把眼淚都逼了回去,低聲與太後道:“太後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會保護好您,絕不會給任何奸人以任何謀害您的機會的。只是您也別太憂心,別一直自己嚇自己,您總是皇上的親娘,那韓征縱再膽大妄為,也勢必不敢對您不利的。”

就是這話自己說得都不甚有底氣。

果然太後冷笑起來,“在福寧沒出事之前,哀家也以為那個閹豎絕不敢那般膽大妄為,結果如何?福寧說沒就沒了,哀家不能讓她走得風光一點,為她報仇也就罷了,竟連自己也被皇帝恨毒了,可見那個閹豎有多狠毒多奸詐,他還有什麽不敢做的!何況皇帝如今也盼著哀家早死,甚至指不定已默許了那個閹豎謀害哀家呢,那哀家更不能如了他們的意,更得好好兒活著,哪怕撐得再辛苦,也一定要撐到將那個閹豎碎屍萬段之後才死了!”

段嬤嬤眼淚又要忍不住了,“太後娘娘千萬別這麽說,皇上只是在氣頭上,才會說了那些氣話兒的,心裏定不是真盼著您……這親母子之間,哪來的隔夜仇,等過幾日皇上氣消了,想明白了,自然也就會來瞧您了,您可千萬別再說氣話兒了,氣壞了鳳體多劃不來啊。”

頓了頓,“何況皇上是誤會了您,以為您……知道長公主做的那些事,但奴婢可以作證,您事先根本不知道。那等皇上來看您時,知道誤會了您,自然母子之間僅剩的嫌隙也會立時盡消了,所以您千萬別再說氣話了,當務之急,便是養好身體,只有有了好身體,才能有一切啊!”

太後仍是冷笑,“那兩個賤人當初是在哀家宮裏讓皇帝瞧上,帶回去進幸後晉封的,說哀家不知道,怎麽可能,皇帝壓根兒一個字都不會信,何況福寧還的確做了,這才會給了那個閹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可乘之機,那哀家就更是百口莫辯了!”

雖然她的確真的不知道,不然一定會阻止福寧,那說到底與骨肉相殘,有什麽分別?

“所以你別再想著什麽皇帝只是說的氣話,心裏仍是有哀家的了。他從坐上那張龍椅的第一日開始,便再不是哀家的兒子,心裏重要過哀家這個母親的東西也多了去了,哀家如今除了靠自己掙出一條生路來,好為福寧和自己報仇,別無他途!”

段嬤嬤聽得悲從中來,瞧得太後這麽大的年紀,都快要油盡燈枯了,還要遭受眼下種種,更是心痛難當,含淚叫了一聲“太後”,便再也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太後倒是持得住,哼笑道:“你也別難過,哀家都不難過了,你難過什麽?如今想來,哀家這輩子什麽苦痛沒經歷過,以往能熬過去,這次自然也能熬過去。尤其以往哀家還有這樣那樣的顧忌,如今卻是什麽顧忌都沒有,連命都可以隨時不要了,那就更能熬過去,更能得償所願,將閹豎賤人碎屍萬段了!”

她這輩子幾時吃過這麽大的虧,女兒女兒沒了,兒子兒子只差反目成仇,臨到老來,還要受這麽大的屈辱,付出了一切竟然到頭來什麽都沒落下,她豈能不找補回來?

無所不用其極也得找補回來!

段嬤嬤小聲道:“可是如今皇上不許任何人進出仁壽殿了,咱們又能做什麽呢?奴婢還是那句話,太後娘娘還是先養好了身體,再說其他吧,反正在奴婢心裏,旁的任何人任何事再重要,都重要不過您的平安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