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結發之情(第2/2頁)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這是寧溪月說完這番話後,譚鋒心裏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想法。

他目光淡淡看著枕上兩人纏繞在一起的烏黑發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後宮所有的女人都在仰望他,他是她們的夫君,是她們的天,她們看著他,也盯著他能夠帶給她們和家族的榮華富貴。卻從沒有人想過,他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沒有人想過,他為治理這個國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精力?他被所有女人崇拜,可真正心疼他的,除了母後之外,恐怕也只有這個單蠢的女人。這才是真正結發夫妻才會有的感情,既是知己,也是良人,一體同心,相濡以沫。

長長舒出一口氣,少年天子心中忽然有了從未有過的傾談欲望,他從仰躺翻成側身,將寧溪月摟在懷裏,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問道:“既知我有這些煩惱,可能為我出謀劃策?朝堂上的臣子,包括你爹,想的都是各屬集團的利益。只有朕和你,我們的利益集團就是這個家國天下。”

“皇上,後宮不得幹政。”

寧溪月老實搖頭,然而譚鋒根本不理她這個茬兒,接著認真問道:“北匈已平,內閣三位大臣同時上書,請朕裁撤軍隊,削減軍權。自古以來,天下太平後,重文抑武便是常態,你怎麽看?”

我擦嘞!姐看過的歷史知識權謀小說竟還能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寧溪月激動了,立刻將“後宮不得幹政”的原則拋諸腦後:皇上明擺著要她暢所欲言,這時候要是遮遮掩掩,說不定還要惹他不高興。管它呢,我反正只負責出謀劃策,定大方向和基調的有這個變態家夥,我還怕給大夏拖了後腿怎的?

這樣一想,寧溪月便立刻整理了一下思路,沉聲道:“重文抑武,是太平時代鞏固皇權的必要手段。然而前朝那麽多血淋淋的例子告訴我們,武事靡費絕非祥兆。須知北邊和西邊的強鄰從未滅絕過,一時太平,又焉知數十年後他們不會卷土重來?而且因為文官們沒有武力,便容文官集團權力過大,這就一定是好事?我看不見得吧。”

譚鋒點頭道:“朕也是這麽想。然而沒有戰爭,不需保家衛國,武將曾經的忠心耿耿難免會變質,這如何破?”

寧溪月笑道:“皇上英明睿智,對人心把握爐火純青,都快修成讀心術了,難道還怕這個?”

“少貧嘴。”譚鋒沒好氣哼了一聲:“似你這麽單蠢的女人,怎麽能和那些老狐狸比?有數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皇上,為何不輪換呢?所謂坐大,是抱團之後的成果。只要不讓兵將抱團,讓士兵只知忠於國家君王,不對那些手握兵權的將軍產生歸屬感,是不是可以一定程度控制下那些大將的野心?不但士兵可以輪換,將軍們也可以啊。在邊疆戍守到一定年限,便調回京城。一來可以讓人享享清福,是皇恩浩蕩;二來,將軍手下沒了大軍,還有什麽心思可想?至於怎麽操縱文武平衡,這就要看皇上的手腕了,臣妾對您充滿信心。”

譚鋒:……“朕怎麽聽著這麽不像好話呢?”

“怎麽不是好話?這不是說皇上城府深沉陰險狡詐,而是說您英明神武睿智天成……”

不等說完,就聽譚鋒咬牙道:“所以你心裏,朕就是城府深沉陰險狡詐是吧?”

寧溪月:……“皇上,咱可不帶這麽扣鍋的啊,還能不能好好聊會兒天了?您不是逼著臣妾以死明志吧?”

“噗!你這算哪門子的以死明志?”

“不對,我用錯詞了,應該是自證清白。”寧溪月惱羞成怒,嘟囔著就要轉身:“不聊了不聊了,好嘛,才聊這麽幾句,我就要以死自證清白,再聊下去,是不是就要罪犯欺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