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不嫌丟臉？

沈佳勇咳嗽了一聲，“姆媽，二妹夫妻倆鬧離婚，那三弟怎麽沒有來？您為了給三弟在上海找份工作不是提前退休，讓他頂替您去研究院上班了嗎？”

“做實驗室裏的化驗員，那可是一個令人羨慕的鐵飯碗啊，周末這個點兒應該早就下班了吧，為什麽三弟都不回來看看我們？也不去醫院看望五弟？”

“佳磊他知道佳海已經回國了，但是他請求我們不要把佳海得病的事情告訴他媳婦兒，薛莉聽說佳海出國了，很是羨慕，一直想讓佳磊請他五弟幫幫忙，搞到出國的簽證，她只是一個賣服裝的營業員，嫌棄營業員的工資低，天天都要站櫃台，一天下來腳又酸又疼，連個座位都不允許坐，她一直念叨著讓佳磊辭掉化驗室的工作，陪著她一起出國賺大錢去！”

“要是讓薛莉知道佳海得了淋巴癌，自顧不暇，已經無法管他們了，薛莉肯定要和佳磊吵架了，你們也是知道的，佳磊從外地回來後，就一直找不到工作，閑在家裏一直啃老，我們老兩口趕他走，他也不走，臉皮可厚了，把他逼急了，他就沖我們吼，誰讓你們把我生出來？”

“你們生我就要養我，供我吃住，天經地義，除非你們不要生我！”

“每次被他這樣頂回來，倒把我們老兩口氣得半死，作孽啊，沒出息的兒子真是討債鬼啊，有什麽辦法呢，我想著佳磊年紀大了，閑在家裏無所事事，沒有工作，長遠也不是辦法，我們總要幫他成家立業，娶妻生子的，我就提前退休，讓他去研究院頂替了我的職位！”

“我們單位福利好，過了幾年就給佳磊分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我們幫他簡單裝修了一下，改成二室一廳，又托人幫忙介紹了薛莉，佳磊長得高大英俊，他外形不錯，就是腦子沒佳海靈光，薛莉對他一見鐘情，很快就結婚了。”

“只是薛莉一心想要出國，不想要孩子，兩人結婚至今都沒有生育！”

“我也曾經催過佳磊，可是佳磊說薛莉的態度很堅定，出國之前不要孩子，等兩個人去國外奮鬥，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再考慮要孩子的事兒，時間長了，我們也不願意多問了，他們夫妻兩人的事兒，他們自己決定，我們在旁邊幹著急能有什麽辦法？”

沈母皺了皺眉，一攤手，一副不想再為兒女操心的模樣。

沈父在旁邊嘆氣，“你們姆媽只是嘴上說不管，其實她比誰都操心，天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子女爭氣，有出息，能夠出人頭地，父母也能跟著沾光，能跟左鄰右舍吹噓炫耀，老了，就是比子女唄，我們全都指望你們能混出個人樣，將來買大房子，開豪車，想想都開心的！”

沈佳勇說：“得了吧，別白日做夢啦，沒見過你們這麽虛榮的父母，開口閉口就是逼著子女出國賺大錢，賺錢回來給你們花，買別墅，開豪車，帶你們全世界旅遊，為了你們的面子，打腫臉充胖子，到處向鄰居們吹噓炫耀，也不怕打臉啊？”

“嗨，這孩子怎麽說話的？”沈母不悅。

“我就是這樣說話的，我脾氣直，藏不住話，心裏怎麽想的，我就怎麽說，我知道你們都嫌棄我這個大兒子沒錢，不爭氣，但是我也沒辦法，當初還不是響起國家號召，百萬知青插隊下鄉，支援建設邊疆，我去雲南插隊五年，而後調到廠裏做了一名普通的鉗工，一幹就是十三年，為了調回上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上海戶口進不來，只能先調到蘇州去，一幹又是十三年，好不容易熬到退休，才帶著老婆回到上海和女兒團聚，我知道你們都嫌棄我窮，責怪我沒出息，可是我能有什麽辦法？”

“我為沈家做出了犧牲，如果當年我不去插隊，佳海就要去插隊，佳磊逃跑回來，公社看在我和佳梅都去插隊的份上，放了佳磊一馬，如今沈家的五個子女中，就數我的經濟條件最差，我知道你們都不待見我，佳海回國沒有地方住，是不是又要逼著我們住回到花園裏的棚戶裏？”

沈佳勇越說越氣，憤怒的轉身，“呯”的一聲摔上了二樓的房門，“咚咚咚”腳步響下樓去了。

“佳勇這是怎麽啦？我們也沒有說他什麽啊，他怎麽發這麽大的火兒？”沈母不解。

“姆媽，您以後別在大哥面前說什麽出國賺大錢，住大別墅，開豪車，向鄰居們吹噓炫耀，您說著無所謂，但是大哥聽著不舒服，他心裏壓力挺大的！”

“當年確實因為大哥、二姐、三哥都去插隊了，才照顧我和佳海能留在上海，三哥吃不了苦，中途逃跑回來，要不是看在大哥和二姐的份上，三哥一定會被抓回去的，我們家大哥和二姐吃苦最多，二姐當了中學英語教師，嫁給同事，經濟條件又比大哥好一點兒，大哥真的最辛苦，做了一輩子鉗工，工資很低，又不是他不想在上海買房子，以他家的經濟條件，他真的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