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草(第4/12頁)

“需要我幫忙嗎?”

“不,”江浩說,“如果你想洗洗手臉,最好趕快去,天一黑溪水就變得冰一樣冷了!”

詩蘋走到水邊,美嘉正和燕珍在彼此潑著水,兩人身上都濕淋淋的。詩蘋洗了手臉,把腳也泡進水裏,走了一天山路的腳,泡進水中真有說不出的舒服。太陽很快地落了山,黑暗幾乎立即接踵而至。詩蘋穿上了鞋,溪水已經變得很冷了。美嘉和燕珍也匆匆上岸,拭幹了水,穿鞋子。忽然,燕珍發出了一聲尖叫,美嘉下意識地大喊著:

“蛇!蛇!”

男人們沖了過來,夏人豪和夏人傑舉著兩管獵槍,江浩拿著一根大木樁。文跟在後面跑,拼命追著問什麽事。燕珍直起了腰,慘白著臉,舉起了右手。右手的小指上,不知被什麽咬了一口,立刻紅腫了起來。夏人豪問:

“你看到蛇了嗎?”

“我什麽都沒看到,剛俯身穿鞋子,就給咬了一口。”

夏人傑拿槍管在附近的草裏亂掃了一頓,什麽都沒有。江浩走過去,對燕珍的傷口仔細看了看,低下頭在草堆裏尋找,不一會兒,他小心地摘下一片葉子,舉起來說:

“就是這個!”

那是一個長形的葉片,上面密布細小的針尖形的東西。江浩笑著說:

“求生的一種,它靠這種方式來攫取食物,”他把葉子丟得遠遠的,對燕珍說,“沒關系,明天就好了!”

一場虛驚就此過去。大家來到帳篷邊,兩個帳篷都已經豎好了,底下墊著油布,江浩找出一罐黃色的粉末,圍著帳篷撒了一圈,詩蘋問:

“這是什麽?”

“硫磺粉,防蛇的。”

天氣驟然地涼了起來,山風呼嘯而來,四周全是樹木的沙沙聲,大家都找出預先帶來的毛衣,但仍然冷得發抖,美嘉又在喃喃地抱怨了。夏人傑找來一堆幹的樹枝,沒多久,帳篷前的空地上已生起了一堆熊熊的火。克文提了水來。用石頭架了一個爐子,詩蘋在自己的手提包裏找出一罐咖啡,用帶來的水壺煮了起來。咖啡香味彌漫四處,從水邊洗了手臉回來的江浩和夏氏兄弟不禁發出一陣歡呼。

圍著營火,飽餐了一頓之後,疲勞似乎恢復了不少。夏人雄摸出了一只口琴,悠哉遊哉地吹著小夜曲。火光跳躍著,映照得每個人臉上都是紅的。詩蘋用雙手抱住膝,沉思地凝視著那堆猛烈燃燒著的柴火,這種夜色、這呼嘯的風聲、這帳篷,都帶著另一種奇異的味道,使人感覺是置身在一個夢裏,而不像在現實中。

克文首先打了個大哈欠,聲稱他必須睡覺了。江浩發給每人一個睡袋,勸大家連毛衣都別脫,就這樣睡在睡袋裏,因為夜裏會非常冷的。五個男人睡一個帳篷,三個女人睡另一個。美嘉伸頭到帳篷裏看了一眼,就叫著說:

“天呀,這樣也能睡覺的嗎?”

“小姐,你將就點好不好?”江浩皺著眉說。

美嘉嘆息了一聲,打了個哈欠,火光照著她水汪汪的眼睛,美麗得出奇。她睡意朦朧地注視了江浩一會兒,低聲說:

“浩,你今天怎麽專找我鬧別扭!”

“沒有呀,別多心!去好好睡一覺,希望你有個好夢!”

美嘉和燕珍先後鉆進了營房,男人們也紛紛地去睡了。只有江浩仍然望著營火發怔。詩蘋鉆進帳篷,美嘉正在對燕珍說:

“愛情,就是這麽回事,你必須抓住它,要不然它就會飛跑了!”她發現了詩蘋,突然問,“趙太太,你為什麽嫁給趙先生?”

詩蘋一愣,接著笑笑說:“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嫁給他?”

“我不知道,我想你不會愛他的,他比你大那麽多,而且——而且你又那麽美,你應該嫁一個年輕的——像江浩那樣的男人!”

“可是年輕的人是浮的,情感熱烈卻不可靠,克文那種人很穩重篤實,最起碼可以給你安全感。”她想起自己的初戀,那個拿走了自己的整個心又將她輕輕拋擲的年輕人,感到那舊日的創痕仍然在流血。“你又為什麽要和江浩訂婚呢?”她問。

“怎麽,我愛他呀!”美嘉坦率地說,“他很漂亮,不是嗎?大家都說他是美男子!”再度打了個哈欠,她翻了個身,“哦,我困極了。”闔上眼睛,她又嘆了口氣,“唉,我真想念家裏的席夢思床。”

詩蘋望著她,她很快地睡著了。再看看燕珍,也早已入了夢鄉。用手抱住膝,詩蘋感到毫無睡意,美嘉的幾句話勾起她許多回憶,思潮起伏,越來亂。又披了一件衣服,她悄悄地走出帳篷。迎接她的是一陣撲面而來的冷風,她不禁打了個寒噤。火邊,她詫異地發現江浩仍然坐在那兒,正默默地在火上添著樹枝。她走了過去,江浩驚覺地回頭來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