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4頁)

他緊抱著她,用嘴唇壓在她的唇上,她笨拙地反應他,他們牙齒碰到了牙齒。他的心被歡樂漲滿了,被喜悅充盈了,被珍惜和意外所驚擾了。他把她的頭攬在肩上,在她耳邊悄悄問:

“從來沒有人吻過你嗎?小傻瓜?”

她顫栗地低嘆:

“媽媽吻過。”

他微笑了。憐惜而寵愛地低語:

“那是不同的。讓我們再來過!”

他再吻她。細膩地、溫柔地、熱情地、輾轉地吻她。在這一刹那間,他想起了和初蕾的初吻。在青草湖邊,她反應他的動作並不生硬,她配合得恰到好處,使他立即斷定她並非第一次接吻。吻完了,她反而責問他:

“你很老練啊,你第一次接吻是幾歲?”

“十八歲!”他說,事實上,他在撒謊,他直到讀大二,才和一個比他大兩歲的女孩吻過。“你呢?”

“十四歲!”她答得幹脆利落。

現在,他吻著雨婷,一個為他獻出初吻的女孩,不知怎的,這“第一次”竟深深地撼動了他。如果在這一瞬間,他對初蕾有任何歉意的話,也被這個記憶所沖淡了。一個十四歲就接吻的女孩,不會把愛情看得多珍貴,也不會對愛情太認真。他繼續吻著雨婷,吻得她臉發熱了,吻得她的心臟怦怦跳動。她那纖細瘦弱的身子,在他懷中,顯得又嬌小,又玲瓏。半晌,他擡起頭來,仔細地看她,她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

“坦白說,”他瞪著她,“你不是我吻過的第一個女孩,也不是第二個。”他說,自己也不懂,為什麽要講這句殺風景的話。或者,在他潛意識中,他還不太願意被捕捉。

“我知道。”她嬌羞地微笑著。“像你這樣的男孩子,這樣優秀,這樣有個性,這樣無拘無束的……起碼會有一打女孩子喜歡你。如果你現在還有別的女朋友,我也不會過問,只要你心裏有個我,就好了!只要你常來看我,就好了。只要你偶爾想起我,就好了。那怕我只占十二分之一,我也——心滿意足了。”

噢!這才是他找尋的女孩子啊!不瞎吃醋,不耍個性,不鬧脾氣,不小心眼,不追問過去未來……他又一把緊抱住了她,情不自禁地,在她耳邊說:

“沒有其他女孩子,沒有另外十一個,你就是全部了!”他不知不覺地否決了初蕾,甚至心底並無愧疚。

她在他懷中驚顫,喜悅遍布在她的眼底眉梢,使他的熱情又在胸中燃燒起來,他再度俯下頭去,再度捕捉了她的嘴唇。

小脆餅烤熟了,慕裳端著一盤香噴噴的脆餅走進客廳,一看眼前的景象,她就猛吃了一驚,慌忙又退回廚裏去,望著那烤箱默默地發呆。終於發生了!她想。終於來臨了。她想。一時間,不知道是喜是愁,是歡樂還是惆悵,是興奮還是擔憂……或者,從此以後,雨婷該和那纏繞了她十幾年的病魔告別了!但是,戀愛是一劑多麽危險的藥呀!它會不會再帶來其他的副作用呢!會不會再變成另一種疾病的病源呢?她心中忐忑不安,忽憂忽喜,因為,只有她明白,雨婷自幼在感情上,是多麽脆弱,多麽自私的!

就在慕裳躲在廚房裏思前想後的時候,有人用鑰匙打開了大門,走進了客廳。聽到大門開闔的聲音,慕裳陡地一跳,寒山來了!在她的客人中,只有夏寒山一個人有大門鑰匙,也只有他會不經過通報而進門。她趕快端著那盤點心,跑進了客廳。

客廳裏,那對小情侶正倉促地分開,而夏寒山呢?夏寒山站在那兒,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完全驚呆了。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視著雨婷,又回頭瞪視著致中。同時,致中似乎也同樣震驚,他傻傻地看著寒山,傻傻地微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噢,夏伯伯!”先清醒過來的還是雨婷,她早已對夏寒山改變了稱呼,從“夏大夫”而改口為“夏伯伯”了。她紅著臉,不勝羞澀地說:“我給您介紹,這位是梁致中,他是……”

“不要介紹了!”夏寒山終於醒悟過來,他對雨婷揮了揮手,眼光仍然緊盯著致中,現在,這眼光已經變得相當嚴厲了。“我認識他,認識他好多年了。”

“哦,”雨婷應著,微笑了起來,“是的,他是小方醫生的朋友,您當然可能認識他!”她轉頭看致中,笑得更甜了。“致中,我沒告訴過你,小方醫生還是夏伯伯介紹給我的呢!最初,夏伯伯是我的醫生!”

致中似乎沒聽見雨婷的話,即使聽見,他也沒有很清楚地弄明白這之中的關系。他只是被寒山給震懾住了,給這突然的意外事件而驚呆了。他再也沒有想到夏寒山會在這個家庭中冒出來,卻偏偏撞見他和雨婷的親熱鏡頭。現在,在寒山那冷冷的、近乎責備的眼光下,他有些瑟縮了,不安了。他覺得尷尬而無以自處,覺得很難向夏寒山這種“老古板”來解釋自己,而且,他也不想解釋,他就呆站在那兒,對著夏寒山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