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4頁)

“你也要對我用武力嗎?你也幫著他們?”

說完,她悲呼一聲,頓覺四面楚歌,此屋竟無容身之地!她轉過身子,像箭一般地射向門口,直沖出去。致文大急,他狂喊著說:

“初蕾!你不要誤會,我拉你,是怕你吃虧!初蕾!初蕾!你別跑,初蕾……”

初蕾已經像旋風般卷出了大門,直沖下四層樓,她跑得那麽急,幾乎是連滾帶跌地摔下了四層樓。致文緊追在後面,不住口地喊著:

“初蕾!你等我!初蕾!你聽我解釋!”

屋裏,寒山忽然驚醒過來,一陣尖銳的痛楚就像鞭子似的抽在他心臟上。他打了她!打了他唯一的一個女兒!從小當珍珠寶貝般寵著的女兒!他最最心愛的女兒!他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他心中大痛,推開慕裳,他也轉身追出了屋外。

初蕾已跑出了公寓,淚水瘋狂地迸流在她的臉上,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毫無目的地狂奔著,在四面車聲喇叭聲中,她沿著水源路的河堤往前奔。她沒有思想,沒有意識,滿心中燃燒著的,只是一股熾烈的壓抑之氣。她奔上河堤,又奔上那座橫臥在淡水河上的水泥橋。在狂怒的、悲憤的、痛楚的情緒中,只是奔跑……奔跑……跑向那不可知的未來。

“初蕾!初蕾!初蕾!”

致文狂喊著,緊追在她身後。他也失去了思想,失去了意識,惟一的目標,只是要追上她,只是要向她解釋,只是要把她擁在懷裏,吻去她的悲苦和慘痛。他狂追著,狂追著,狂追著……追向那不可知的未來。

初蕾奔跑在橋上,覺得自己發瘋般地想逃避一些東西,逃避那屋裏的恥辱,逃避人生的悲劇,逃避自己的悲憤……一低頭,她看到橋下是滾滾流水,她連想都沒有想,就驀然間,對那流水飛躍而下。

“初蕾!”

致文慘呼,直沖上去,已救之不及。他眼看她那白色的身子,在流水中翻滾,再被激流卷去。他也想都沒有想,就跟著她一躍而下。橋上交通大亂,人聲鼎沸。夏寒山眼看著女兒飛躍下水,又看著致文飛躍下水,他覺得自己的血液全凍結了起來。他驚呼著沖過去,抓住橋欄杆,他往下望,初蕾那披著白披風的身子已被流水沖往下遊,沖得老遠。而致文昵?致文——

“致文!”

他慘叫,眼看著致文被沖向河岸,而那架巨大的挖石機伸長了巨靈之掌,向下沖了下去,對著致文的身子沖下去。

“致文!”

他再度號叫。

挖石機軋軋地響著,人聲尖叫著,警笛狂鳴著,四面一片混亂。夏寒山呆立在那兒,在這一瞬間,他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