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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微笑著。

“最起碼,你可以換件衣服吧!我很虛榮,我希望我的小妻子看起來容光煥發!”

我笑了,吻了吻他的鼻尖。

“好了,你是我的主人,安排我的一切吧!我該穿那一件衣服?”

我們的箱子,早就被阿秀搬進臥室裏來了。

半小時後,我穿了一件鵝黃色軟綢的長袖襯衫,一條鵝黃色底有咖啡色小圓點的曳地長裙,腰上系著鵝黃色的軟綢腰帶。淡淡的施了脂粉,梳了頭發,我長發垂肩,纖腰一握,鏡裏的人影飄逸瀟灑。雲帆輕吹了一聲口哨,從我身後一把抱住我的腰。

“你是個迷人的小東西!”他說。

對鏡自視,我也有些兒眩惑。

“媽媽說得對,”我說:“你改變了我!”

“是你長大了,”雲帆說:“在你的天真中再加上幾分成熟,你渾身散發著誘人的光彩!”

我的臉發熱了,用手指頭刮著臉羞他。

“你少‘情人眼裏出西施’了!”

“你知道我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也就夠了!”他又話中有話。

我瞪了他一眼,無心去推測他話裏的意思,翻開箱子,我找出帶給父親母親的禮物,由於回來得太倉促,東西是臨時上街去買的,幸好雲帆是個闊丈夫,在需要用錢的時候從未缺少過,這也省去許多麻煩。我給父親的是兩套西裝料,都配好了調和色的領帶和手帕。給母親的是一件貂皮披肩。拿著東西,我沖下了樓,高聲的叫著爸爸媽媽,母親從廚房裏沖了出來,看著那披肩,她就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擁著那軟軟的皮毛,她一面擦眼淚,一面說:

“我一直想要這樣一件披肩。”

“我知道的。”我說。

“你怎麽知道?”母親含淚望我。

“我是你的女兒,不是嗎?”我說。

於是,母親又一下子擁抱住了我,抱得緊緊的。

父親看到禮物後的表情卻和母親大不相同,他審視那西裝料和領帶手帕,很感興趣的問:

“這是誰配的色?”

“雲帆。”我說。

他再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你的服裝呢?”

“也是他,他喜歡打扮我。”

父親掉頭望著雲帆,他眼底閃爍著一層欣賞與愛護的光芒,把手壓在雲帆的肩上,他說:

“我們來喝杯酒,好嗎?”

我望著他們,他們實在不像個父親和女婿,只像一對多年的知交,但是,我深深的明白,他們是彼此欣賞,彼此了解的。禮物被捧上樓去了,我又挑了一個小別針送給阿秀,贏得阿秀一陣激動的歡呼。我再把給綠萍和楚濂的東西也準備好,綠萍是一瓶香水,楚濂的是一套精致的袖扣和領帶夾。東西剛剛準備妥當,門鈴已急促的響了起來,雲帆很快的掃了我一眼,我竭力穩定自己的情緒,但是,我的心卻跳得比門鈴還急促。綠萍,綠萍,別來無恙乎?楚濂,楚濂,別來無恙乎?

首先走進客廳的是綠萍,她拄著拐杖,穿著一件黑色的曳地長裙,長裙遮住了她的假肢,卻遮不住她的殘缺,她走得一蹺一拐。一進門,她給我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她胖了,往日的輕盈苗條已成過去,她顯得臃腫而遲鈍。我跑過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我叫著說:

“綠萍,你好?我想死你們了!”

“是嗎?”綠萍微笑著望著我,把我從頭看到腳,漫不經心似的問:“你想我還是想楚濂?”

再也料不到我迎接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的!我呆了呆,立即有些手足失措。然後,我看到了楚濂,他站在綠萍身後,和綠萍正相反,他瘦了!他看來消瘦而憔悴,但是,他的眼睛卻依然晶亮,依然有神,依然帶著灼灼逼人的熱力,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我。

“紫菱,你在國外一定生活得相當好,你漂亮清新得像一只剛出浴的天鵝!”他說,毫不掩飾他聲音裏的贊美與欣賞。也毫不掩飾他的眼睛裏的深情與激動。

“哈!”綠萍尖銳的說:“醜小鴨已經蛻變成了天鵝,天鵝卻變成了醜小鴨!爸爸,媽!你們注定了有一對女兒,分飾天鵝與醜小鴨兩個不同的角色!”

雲帆大踏步的走了過來,把我挽進了他的臂彎裏。

“紫菱!”他說:“不要讓你姐姐一直站著,她需要坐下來休息。”

“是的,”我應著,慌忙和雲帆一塊兒退開去。

“雲帆!”綠萍尖聲說,臉上帶著一份嘲弄的笑。“我雖然殘廢,也用不著你來點醒呵!倒是你真糊塗,怎會把這只美麗的小天鵝帶回台灣來!你不怕這兒到處都布著獵網嗎?你聰明的話,把你的小天鵝看看緊吧!否則,只怕它會拍拍翅膀飛掉了!”

“綠萍!”楚濂蹙著眉頭,忍無可忍的喊:“紫菱才回來,你別這樣夾槍帶棒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