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漢有遊子,不可求思(第2/2頁)

使女抱著錦盒,實在忍不住揭開一看,竟是一套與老師所藏一般無二的洱海黑白棋子,看打磨色澤手藝,竟比班蘆大師似乎還有高明幾分,不禁驚詫,忙拿著信箋直奔後宅而去。

車內,梅翧迷惑不解道:“大小姐,董先生以《九罭》之歌試探,其意自名,大小姐為何還她《漢廣》之篇?”

太平從寫下那個封回箋起,臉上就一直帶著一種奇怪的笑意,此時聽梅翧問起,再臆想過幾日等那京中流言傳至此處,這迂腐大儒再想起這信箋時的臉色,更是爬在案幾上笑得喘不過氣來。

其余人看著她笑,多是不名,只有少安,一臉的哭笑不得,想想卻也有些忍俊不禁。

良久,太平勉強止住笑聲,道:“也罷,這等腐朽老君子不合我的心意,就留著她給這大姚江山考考古吧。”一邊伸著懶腰,鳳目眯成一條線,笑意尚在嘴角,那倦倦的樣子,怎麽看怎麽有古怪。

眾人見她無意解釋,又去逼少安,少安卻成了閉口葫蘆死活不說。

與此同時,勞太平等了半日也不曾出來一見的鴻蒙書院院主,大儒大賢董隴先生也正一頭的霧水,她知燕王聞歌聲後一言不發的離去,心中已是黯然嘆息,見侍僮遞上來的燕王回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燕王此番來意,她自然是明白的,她以書畫琴棋私藏相待,其意是不以她年少相輕,慕她才慧,以文相待,不敢受她師禮,她既然候過正午,足見其誠,再以《九罭》相試,探她意向,也隱隱有相勸之意,誰知她一言不發走了便罷,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合,偏她又送來這古怪的回箋,到底是何意呢?

紙箋上正是一首《漢廣》: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子,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於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於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同樣是詩經國風中一篇,其意取熱戀漢水那邊遊玩的男子,可惜無法接近於他。

等那等流言傳到這大儒耳中,先生面色鐵青,失手掉了手中茶盞,已經是後事了。

再等太平聽聞先生氣得直喘氣,卻甚愛箋上那筆字,幾次下手都沒忍毀之,樂得拍案狂笑,更是多年後的事了。

再等再等景帝為這一箋苦思奇謀幾番謀取,那就更是多年多年後的事了。

多年多年多年後,歷史洗滌了塵埃,風流皆成往事,隔絕了人群封在玻璃中的古老痕跡,多少人駐足凝望,向往那千年前的傳奇兒女們,紅塵煙波裏,何等風采,傾世流華……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子,不可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