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第2/3頁)

“這是薛越的三哥……平北將軍,薛欽。”

楚楚抿抿嘴唇,皺起了眉頭,“可是……王爺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他呀。”

“薛欽剛滿十三歲就出來打仗了,在幾個戰場都待過,近幾年一直在涼州軍營,幾乎沒回過京,王爺應該沒見過他……”冷月也擰起了眉頭,“見了我爹,王爺肯定會知道,恐怕……”

冷月沒往下說,楚楚就明白了。她還記得,當時王爺聽到薛越死訊的時候把一碗滾燙的姜湯潑了他自己一身,現在想想,那會兒他心裏肯定特別難受……

這回又是薛太師的兒子死,還死得這麽慘……

“師父……”

冷月緊了緊手裏的劍,“放心,王爺一定沒事。”

“真的?”

“嗯……開始驗屍吧,不過我沒剖過屍體,這個你得教我。”

“沒問題!”

楚楚回到寢帳的時候蕭瑾瑜還沒回來,等楚楚梳洗好,過了午飯的時候,蕭瑾瑜還是沒回來,不知什麽時候起外面飄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大雪被烈風裹挾著,越飄越急,由點成線,由線成面,不多會兒就飄成了茫茫一片,從門口往外看去,連對面的營帳都看不清楚了。

楚楚還是挺喜歡雪的,可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風雪,大得像是要把天地間所有的事物全都冰封起來似的,一點兒也不好看,反而可怕得很。

聽侍衛說涼州刺史來了,是薛太師的二兒子,薛茗,蕭瑾瑜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楚楚就覺得這雪更可怕了。

記起蕭瑾瑜出門的時候就只穿了那身薄薄的官服,楚楚剛想出去迎迎他,給他拿條毯子,蕭瑾瑜就被侍衛送了回來,進門的時候從頭到腳都被雪落白了,臉色也是白的,似乎比雪還要白。

“王爺!”

楚楚奔過去才發現他身上居然已經裹了一條厚厚的毛毯,一直裹到胸口,把手臂也裹了進去,楚楚幫他揭了落滿雪的毯子,看見他手裏還緊緊抱著一個手爐。

蕭瑾瑜有點迷離地看著她,雪花化成水滴掛在他細密的睫毛上,朦朧中看清楚楚的模樣,伸手捉住了她的一只手,“冷不冷……”

“不冷……王爺,你喝酒啦?”

“就三杯……小杯……”

楚楚拂去他頭發上的積雪,把他攙到床上,把炭盆拉到床邊,脫掉他被雪打濕的外衣,給他裹好被子,喂他吃了兩顆解酒的藥。

“昨晚才犯了胃病,怎麽能喝酒呀……”

“要賠罪……”蕭瑾瑜緊拉著楚楚的手,嘴角是帶笑的,眼睛裏卻滿是苦澀,“昨晚死的是薛欽,就在我眼皮底下……死了我都不知道……薛茗說得好,我不光是個瘸子,還是瞎子,聾子,傻子……”

“才不是呢!才不是呢!他胡說八道!”楚楚心疼地撫上蕭瑾瑜的眼睛,“師父都告訴我了,你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不能賴你!”

蕭瑾瑜還是苦澀地笑著,“只能賴我……”

“王爺,”楚楚抿抿嘴唇,“我已經知道他們為什麽自殺了,我已經跟師父說過一遍了,師父也覺得就是這樣。”說著堅定地補了一句,“絕對不賴你。”

蕭瑾瑜勉強把身子坐直了些,“你說。”

“我剖開那個淹死的和那個燒死的,就是想看看那個淹死的吸了多少水,那個燒死的吸了多少灰。”

“嗯……”

“我發現那個淹死的吸進去的水,和那個燒死的吸進去的灰,比死人吸進去的多,比活人吸進去的少。”

蕭瑾瑜皺起眉來,那三杯接連灌下去的酒已經讓他腦子犯暈了,他把楚楚這幾句話翻來覆去琢磨了好幾遍,才得出一個結論。

“你是說……他們死前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

“對啦!”

哪兒對了……

蕭瑾瑜倚在床頭哭笑不得地揉著脹得發疼的太陽穴,“不死不活……那是什麽?”

“行屍走肉。”楚楚認真地道,“我本來說是活屍體來著,師父說叫行屍走肉更合適點兒,我也覺得師父說得這個詞更好。”

蕭瑾瑜無可奈何地拉著楚楚的手,“楚楚,我笨……你說清楚些,好不好……”

楚楚擡手在他光潔的額頭上敲門一樣地輕敲了兩下,“王爺,你真是喝醉啦……你想呀,一個人要是死了以後扔進水裏火裏,肯定就不喘氣了,那就什麽也吸不進去了。要是這個人活著,還能知道自己在幹嘛,被淹在水裏烤在火裏的時候肯定得掙紮,一掙紮就緊張,一緊張喘氣就快,吸進去的東西就很多。”

蕭瑾瑜總算聽懂了幾句,點了點頭。

“我剖的這倆人確實吸進去東西了,可吸進去的東西比正常淹死燒死的人少多了……應該是像平常人一樣慢悠悠地小口喘氣,一直喘到死的。”

“不會是因為很快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