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3/6頁)

少女春情,何容琛很想看自己未來的夫君,又知規矩不允,臉卻先紅了。終於在太子張口問話時,她視線極快地飄過去復收回——面容冷峻,星目薄唇,太子長得真好看。

何容琛唇角蔓起輕輕的,喜悅的笑意。

敕封當日,見過了太子,她和徐良娣又去向韋太子妃韋晴嵐見禮。

韋氏是去年與太子元服大婚的。她一身寶藍色織錦緞齊胸襦裙,橘色的絳帶系在胸前,施施然走到她們面前,頭微微昂起。她臉龐圓潤,顯得豐腴,大眼睛總好似含了點嘲諷,笑起來時唇角有點斜斜的,聲音也好似漫不經心地飄著:“起吧,日後都是伺候殿下的,就是姐妹了。”

何容琛感覺到了韋太子妃的目光,總有意無意落在自己身上。韋晴嵐對兩位良娣有敵意,尤其是對她的。

她迅速權衡了一番,韋氏的母親是坤元長公主,姑奶奶又是韋太後。所以蕭道軒的儲君地位,也多半是來自韋氏支持。縱然韋太子妃被家中驕縱得十分跋扈,他也只能對韋太子妃百般忍讓。

何容琛又想起離家前,父母的叮囑,不能開罪了太子妃和韋太後。

她屏氣凝聲,溫順道:“謝姐姐,既然入宮了便是一家人心,妹妹自當一切聽從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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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良娣後的日子,並不如何容琛所希冀。

蕭道軒不沉溺女色。她封為良娣快兩個月,他只臨幸了她兩次。其後常常是見不到影子,偶爾去向韋太子妃請安的時候,聽到一些關於他的動向。

何容琛也是牽掛著的,想知道他每日在做什麽,又開始憂慮,他會不會遺忘了她?

算著休沐的日子,她精心妝點了一番。太子喜歡桃花,她便在眉心畫了桃花花鈿,一身海棠紅,聘聘婷婷去了東宮禦花園,盼著若能遇到太子,喚起他一片心意。

初秋的時節很是令人繾綣綺思。遠遠的,禦花園的樹下,太子閑坐涼亭,被暮色勾勒出側影,似乎出神地看著什麽。何容琛捏緊宮扇的扇柄,花瓣的唇微啟,欲言又止的,臉頰忽覺有點熱。她柔聲道:“殿下……”

蕭道軒被打斷了思念,收起手中的玉飾,忽然有些煩心的模樣。大概是被勾起了內心深處的掛礙,他心情不佳,蹙眉轉過頭,見是何容琛,想了片刻才認出她:“你怎的來此?”

他口氣冰冷冷無甚溫情,何容琛被問得一窒,自幼被教習察言觀色,知太子不悅,卻不知哪裏礙了他,半是委屈半是忐忑道:“妾來禦花園走走,見到殿下,心生歡喜,就……”

蕭道軒忽然沒了興致在花園裏坐下去。他起身擡腳欲走,經過她時斥道:“何良娣宮內走動隨意,你長寧殿的掌儀是怎麽教禮數的。”

何容琛怔在了原地,一身精心打扮好似變成了累贅,滿腔雀躍幾乎被這一桶冷水涼透,眼淚差點湧出。但她好歹要面子,待蕭道軒走後,才迎著撲面而來的颯颯秋風,淚雨簌簌。

謝令鳶心想,這時的她,還不是後來那個將喜怒藏在心底的德妃,也不是喜怒無常隨意殺伐的太後啊。

她委屈地回了宮,拆了滿頭朱釵步搖,賭氣地擲在地上,翠玉紫金被無情摔碎。

仿佛嫌她不夠難堪,不過兩個時辰,太子妃那邊派人,來傳了口諭——

“既為東宮侍妾,便該守內宮規矩。不該戴的首飾不能戴;不該服的顏色不能服;不到看禦花園的時辰就不能出門,沒得沖撞了殿下。”宣口諭的宦官最後一個字音揚起,微微挑起了眼角。

何容琛的手在袖子中捏緊,卻還不得不行禮:“妾謹遵教導。”

待那宦官離開,其他人屏退,常笑憤慨道:“小姐,太子妃實在是太張狂了,這明擺著就是羞辱您!”

何容琛咬緊下唇,她貫來心高氣傲,謝令鳶感覺到了她心底的悲涼——家族將她送入東宮為婢為妾的,談什麽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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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了這件事,何容琛發現,韋太子妃果然是針對她的。興許她容色出眾,讓韋晴嵐心生了妒忌,借著那日禦花園沖撞太子一事,好生大做文章。

韋太子妃訂立了規矩,後宮妃嬪依品級,穿何等服色、畫何種花鈿、配幾根步搖,乃至逛禦花園的時間,都一一做了規定。

其時中宮無主,後宮事務看似是王賢妃主持,卻統統是韋太後說了算。韋晴嵐訂了這規矩,王賢妃老好人自然是不敢說什麽,韋太後便準了。

謝令鳶恍然大悟,剛穿越來時,她戴一頭首飾,就想是誰這麽事兒逼,原來訂立花鈿服飾這麽復雜的事,竟然是韋晴嵐為了羞辱何容琛所為!

何家人要面子是家族屬性,也不知何容琛當年有多受辱,竟也忍得住。韋氏這真是明晃晃的,將她取笑於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