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3頁)

“你和她畢竟是姊妹,血濃於水,不管往日有什麽齟齬,以後互相照應,也是多份保障。”

謝令鳶才想起來,謝夫人的親生女兒還在儲秀殿。命婦入宮只能停留兩個時辰,喬彤雲去見皇後已經花了不少功夫,又來麗正殿,等待會兒去儲秀殿,怕是留不了多久。

遂她又吩咐畫裳:“去將謝婕妤請來,就說夫人來了。”

畫裳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出去喚人去了。喬彤雲也怔然,以往謝令鳶不主動劃清界限就不錯了,更別提把謝令祺叫到麗正殿來,還挺貼心。

她有點寬慰,謝家要她傳的話,也沒那麽難以啟齒了。

“重陽之後,你日益蒙受君恩,這本是謝家的榮幸。只不過,你大伯總擔心日後局勢不明,他怕要出亂子,盼你和二姑娘能明哲保身,切莫高調。”

喬彤雲一邊說,一邊觀察謝令鳶神色,生怕引起她不快。謝令鳶剝了個橘子,很自然地順手遞了一半給她:“我知道,也向來低調不爭寵的。”她至今未和蕭懷瑾同房!

……這還低調。

你高調起來,全國是不是要拜個德妃神教?

喬彤雲手裏握著一瓣橘子,默默地想。

這是德妃親手剝的,她還得心懷感激地吃下去才行。

這個間隙裏,謝婕妤也聽到了麗正殿的傳話,她姐姐竟然難得地慈悲了一把,謝婕妤來不及整理儀容,便趕了過來。

“母親!”謝令祺跑到門口,見到那個許久不見的身影,欣喜地喊了一聲。

她沐著光藹踏進來,纖塵在陽光下歡快地跳躍著。謝令鳶見到她們母女相聚,就有點恍惚。

橘瓣在口中綻開,酸酸甜甜的滋味,沿著舌尖一路蔓延到心底。她想起剛來的時候,嬉鬧花叢,把後宮的日子當成遊戲任務,絲毫不想交什麽心。

想來也是因為,之前沒怎麽見過人情味。直到那一場馬球賽,才看到了一點真實的她們。

她忽然又有點同情蕭懷瑾了,他所身處的宮闈高大而巍峨,遮住了外界的刺殺險峻,也遮住了所有人藏在爭鬥之後的真實。

喬彤雲見了女兒,也放下心,讓謝婕妤安坐了,她繼續給謝令鳶遞話:“與北燕那場比試,你一時風頭無倆,陛下甚至提出想封你為聖德妃……你大伯近日越發覺得不祥。他們托我告訴你……你們,倘若日後宮裏出什麽事,你們姊妹倆,想辦法遠離紛爭,哪怕貶出宮、失了寵都無妨,家裏總有養你們的辦法,可千萬別卷進去了。”

“知道了,母親,我能有什麽事,每天就在儲秀殿安心呆著,都長毛了。”謝婕妤半是答應半是抱怨著,對喬彤雲的示警,不敢大意。

而謝令鳶淡淡說了句“省得了”,並未太放在心裏。

她對朝廷派系之爭不懂,也不知道她的大伯謝節天生直覺敏銳,先帝朝時陰差陽錯避開了幾次政鬥。待先帝彌留時,欽定輔政大臣,謝節也推辭不受,才幸免於太後垂簾時的殺身之禍。在謝家,謝大伯說話很有分量,不止是因為他是家中長子,更因他的準確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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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彤雲囑咐了謝家的兩個女兒,任務也帶到了。平日她們難得同後妃見一面,若非節慶宴會,後妃也難得同家人見一面,見了縱有千言萬語,一時也不知先說什麽了。

遠遠的儲秀殿裏,懷慶侯夫人坐在屋裏,呷了口熱茶。她的對面,武明玦收拾得素凈,穿了件素色的寶花羅罩衫,有幾分雌雄莫辨的美意。

他變聲期已過,再捏著嗓子說話很有違和感,聽起來像是傷風未愈。待屏退了宮人,只對著懷慶侯夫人,他聲音才恢復了正常。

武明玦有些擔憂:“母親,是府上有要事麽?”

懷慶侯夫人點點頭。

宮裏前些日子戒嚴,直到這些日子,北燕使節團離京,宮中進出不那麽緊了,懷慶侯府才從內線那裏聽了些消息。

聽說幾個妃子莫名昏了過去,其中就有武明玦,可把懷慶侯夫人嚇壞了。昏迷意味著叫禦醫看病,看病就意味著會露餡兒!

索性世子運氣極好,為他診脈的正是懷慶侯往日打點過的禦醫。

懷慶侯夫人虛驚一場,迫不及待入宮,找武明玦商議。

“和你姐姐對換一事,還要再等等。”懷慶侯夫人微嘆口氣:“重陽宴被刺客攪合了,之後無論是冬至還是除夕的宮宴,你爹想了許多辦法,都不好找時機。”

妃嬪雖可以在宮宴上與家中主母短暫相見,但沒有中宮許可,是不能獨處的。

聞言,武明玦眼前一陣發黑……

他想起了自己昏迷時的噩夢……他一刻也等不得了……

懷慶侯夫人觀他神色,安慰道:“我和你爹商議著,唯有開春時令,陛下要去京郊春耕,倒正是個恰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