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第2/3頁)

這場仗被西魏的王子們視為瓜分戰功的機會,除了王叔拓跋烏,還有十一王子拓跋袞,都在摩拳擦掌,若這群流民落到敵人手裏,被他們充做奴隸,用在戰場上,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若要被俘虜,我可不會管!”

那斥候聽著安定伯發火,回想起奉命阻攔流民的時候,隊伍前方騎在馬上的人摘下風帽,在陽光下露出遮在帽子陰影下的容顏。青色胡茬,麥色皮膚,怎麽也看不出流民的粗魯邋遢,反而舉手投足間有著安定伯爺都沒有的雍容氣。

那人一笑說,他不會給伯爺添亂的。

斥候磕磕碰碰道:“那個流民頭子說……說……他自有主意,不必大人費心,並說這只是……投名狀。”

安定伯聽了斥候的說法,一時間心緒亂著,問道:“他們是什麽人?”

“他說他叫,柳不辭。”

安定伯鼻子裏嗤了一聲,鬼扯的柳不辭……打了敗仗,不辭也得辭!他手下正規操練的官兵,被騎兵沖擊都很容易潰散,更別提一夥兒流民了。

他倒要等著看看,這個人打算怎麽辦。

“咚咚-咚-咚咚”,此時營外四面八方響起了軍鼓聲。二一二的擊節,是要出戰的信號。

安定伯頓了頓,出戰時間到了,他再沒心思管什麽流民,穿好戰甲走出大帳,一躍翻身上馬,目光威嚴掃視快速集結的士兵。

賬外日頭高照,上萬大軍密密麻麻的擺列軍陣,在烈日下延綿成一片肅壓壓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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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高懸,肅武縣往西北方向的道路上,塵埃滾滾。

頭一夜剿匪後,翌日謝令鳶等人沒做停留,一早便出發,追著柳不辭趕路。

何貴妃騎馬走在最前方,容色冷淡。趕了大半天的路,謝令鳶叫住了她:“……韻致,前面有個飯館,停下來稍作休整罷。”

沿途偶爾有茶鋪飯館,可是何貴妃一路上不發話,誰也不好叫停。

此時,眾人都有點懷念德妃做老大的時候,不擺架子平易近人,想喝茶喝茶,想摳腳摳腳;如今貴妃同行,氣氛陡然壓抑了不少。

“趙師傅飯館”的幡子迎風飄著,坐落於這僻靜寥落的路上。

何貴妃聽了也沒吭聲,下了馬,把鞭子甩給護衛,自己進了飯館。

屠眉遠遠跟在後面瞅見,不屑地嗤鼻:“這石頭精是欠揍,一路擺臭臉給誰……”話沒說完,被何家的護衛攔住,她一揚眉:“怎麽的,還沒被我打怕?”

何家護衛大概是怕回長安會被何家滅口,幹脆自請留在軍中不回長安,如今也不好開罪屠眉,只得硬邦邦道:“還不都是你,少說幾句吧!”

何貴妃確實是很不高興的。

昨夜關於屠眉的去留,德妃沒跟她商量,直接和武修儀眉來眼去做了決定,給屠眉安了一個軍籍。

當著一眾人的面,何貴妃不好拆台她們,等回了駐地村莊,她就等著德妃和武修儀上門來給她個解釋。

結果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月上中天,等到雞鳴三聲,等到天際破曉……

等到天亮,德妃終於來叩響她的房門——武明貞在催促出發上路了。

並笑吟吟問她昨夜睡得如何,還說自己昨夜太累暈了過去。

……嗨呀,何貴妃好氣。

她在房間裏等了德妃一夜沒合眼,德妃居然在隔壁呼呼大睡!她才不信德妃是暈過去了,能扛著幾十斤青龍偃月刀,把北燕戰神打下馬的彪悍女子,居然能暈過去?

借口,都是借口。

何貴妃悶悶不樂,一路騎馬絕塵而去。

她這一路不說不笑,昨夜德妃那句“我也不喜歡”就冒上心頭,她越想越迷茫——明明謝令鳶自己也是豫章謝氏的嫡長女,也是世家出身,怎麽能附和屠眉,說出這種話?

人一旦陷入不忿中,各種猜忌、不忿的思緒就如雜草蔓延,迅速覆蓋了心田。

她此刻隱隱有點被背叛的心情。

飯館是搭起來的棚子,用粗布和木柵欄一道道隔開。何貴妃坐在最裏間,正冷冷地想著這許多事,桌子對面,謝令鳶坐了下來。

……好吧,德妃主動來找自己了。

看在謝令鳶主動來搭話第三次的份上,何貴妃好似也沒那麽不高興了。不過仍然是虎著臉不說話,鼻子裏哼出個疑問句。

店老板將切好的牛肉和饃饃送上來,何貴妃咬了一口,被硬得硌了牙。她放下手中的饃,幹脆也不吃了,謝令鳶見狀,問道:“要出去走走麽?”

見德妃似乎是有話要同自己講,何貴妃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懊惱自己,怎麽這麽快就冰釋前嫌了。不過心情還是愉悅了起來,掀開棚子,往外面走去。

棚子背靠一片樹林,何貴妃走在前面,踩著厚厚堆積的落葉,謝令鳶跟在後面,她昨晚就想找個沒人的時機探問,一直未能找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