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第3/4頁)

——陳留王世子,蕭雅治!

白婉儀一眼認出了他,倒是在場真正認識陳留王世子的人並不多。

不過,從陣內的角度看過去,蕭雅治再怎麽俊美溫柔,站在陣外,也像個哈哈鏡一樣變形了。

蕭雅治氣定神閑站在陣外,一身淺玉色琉璃八寶紋長裾,手執折扇氣度不凡。在他身側還有一群精銳護衛,他眼底倒映著笑意,饒有趣味看著兩撥人馬被困在了陣中。

——北燕皇室和晉國皇室,北燕巫門和晉國道門,北燕死士和晉國部曲……狹路相逢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狗咬狗一嘴毛,打得異彩紛呈。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何其有趣啊。

陣中激烈的交戰,隨著外人的兵臨陣下,不約而同地默契停手。

少司命的天陰鞭執在手裏,酈清悟的山海滅擋在身前;睿王爺的劍架在屠眉脖子上,屠眉的腳伸在睿王爺的胯-下……

他們保持一致的姿勢,向著蕭雅治看過來。

卻誰也不願意先出聲發問。

漫長的沉默。

十分漫長的沉默。

終於,一個倒在地上快要氣絕的山鬼,替他們問了出來:“你是誰?!”

不待蕭雅治開口,白婉儀清淡的聲音先響起:“他便是陳留王世子,蕭雅治。”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只因陳留王起兵叛亂,天下格局也為之擾動。

西魏西涼見勢宣戰、北夏出兵助陳留王入關、北燕也在觀望等待。晉國朝廷火勢四起,撲滅了這一叢,另外一叢又冒了出來。

陳留王密謀十年,世家的支持、鹽鐵的私營、貨幣的私鑄缺一不可。他興師造反的理由是反對昏君**,打著那“晉過五世而亡”的旗子。實際上,也不難猜到,他是“太子巫蠱案”中宋皇後的嫡次子,被流放房陵州時才幾歲,雖然四十多歲後才被表弟宋逸修接回京,但嫡系的宗親身份分量不輕,又怎能甘心皇位被韋貴妃那個賤人的後代繼承呢。

他一生坎坷,從小被流放受盡了苦日子,頭幾個孩子都因環境惡劣而早夭,快四十的時候生了蕭雅治,一生也只得了這一個兒子,卻將其送入長安為質多年,可見其心狠。

如今,這位陳留王的獨子,居然來到了北地邊關,施施然站在他們面前——說出來恐怕難以置信。更令人忌諱的是,他在舉兵之際居然又抽出空來西北,他究竟存了什麽目的打算?是來找西魏人密謀,還是別的?

何貴妃和武明貞都想的暗暗心驚。

蕭雅治被一言道明身份,循聲看到了白婉儀。方才她被護衛擋著,此刻他才瞧見,不免驚訝。當初白婉儀逐漸失控,不遵從他父子二人的命令,他便將她當做了棄子,那份內應名冊輕而易舉被監察衛所的人拿到,送去了禦案之上。

而他真正隱秘的釘子,還伏在宮中。

誰料白婉儀也是命夠大,這樣都不死。

蕭雅治沖她微微頷首點頭,在場諸如何貴妃、武修儀,他們也都彼此認得,總歸都是禦宴上見過面的。他淡淡一笑,如沐春風。

他聲如覆在冰下的清泉,兼有冬日的霜寒和太陽的溫潤,“在下無意路過,卻不慎旁觀了這一場械鬥。不知此因何而起,在下卻終不忍見兵刀相向,殃及無辜。不知在下有無這個分量,為諸君做個調停。”

——什麽無意,他站在奇門陣外圍的外圍,分明是等他們鶴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

兩邊的人都很快想到了這其中關竅,登時將唯一的局外人蕭雅治當做了救命稻草——陣外的人,可以破陣!

睿王爺反應最快,豁然朗聲道:“竟是陳留世子,久仰久仰。本王乃是北燕睿王,途經此地,恰與這幾位……起了點紛爭,若世子肯施以援手,本王定當厚謝。”

他十分能屈能伸地套起了近乎,蕭雅治頷首聽著,溫文一笑:“哦?既是堂堂睿王殿下的饋禮,在下卻之不恭,便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想來睿王殿下的不是小手筆,厚賞三五萬人當不在話下。睿王爺,可是如此?”

他們話說的隱晦,卻畢竟都是政治人物,都聽得懂。既然睿王爺許諾好處,蕭雅治便要他清清楚楚應諾下來——他要錢,要軍費,要足夠中州戰線的軍費,以便和懷慶侯家武明玦對抗。

睿王爺心裏冷哂。

三五萬人的軍餉,陳留王世子可真敢獅子大開口!

然而人在屋檐下,此刻不得不低頭。三五萬人的軍費合計幾千萬錢,上萬兩銀子,這筆錢他就咬咬牙從自己私賬上撥吧。被放出奇門陣才是首要的。

他點點頭,豪氣幹雲:“本王與陳留世子一見如故,世子也不愧是爽快人。既如此,那就勞煩世子了。”

他暗諷蕭雅治收錢收的爽快利落,蕭雅治心思深,倒不與睿王爭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