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父親嗎?(第4/7頁)

一個殺伐果決的反派形象,搖身一變,成了讓人又愛又恨的情癡。

犯罪時的他,是人人殺之而後快的魔鬼;家庭裏的他,卻是最呵護妻子的丈夫,最疼愛孩子的父親。

改編的劇本裏,避免了兩任族長加諸林綺夢身上的痛苦。同樣的,在設計思思的人生軌跡時也稍微做了改動。

不同於小說裏從小看著殺人玩,並且會自己動刀玩耍的思思,改編的劇本裏,愛女至深的羽豐不曾讓女兒看見這些殘忍的勾當,因為愛情和林綺夢留下的小寶貝,他泯滅的人性漸漸復蘇。

思思是在父親建造的象牙塔中長大的公主。

秦初為了活命出逃,與村落人同流合汙並且日漸“出類拔萃”,成了羽豐的左膀右臂。他進入村落的權力中心以後,以帶著思思去外面見見世面為借口,成功將她帶離了桃花谷。

天真爛漫的思思到了外面的世界,欣喜得如同幼小孩童,玩鬧了幾日卻惦記著回去。不承想,自己跟著秦初和警察,眼睜睜地見證了桃花谷的覆亡。

黑暗的交易轟動社會,桃花谷所有人被依法處以槍決,包括與他們同流合汙的秦初。

經此一事,十八歲的思思受了刺激嚇成了癡兒,精神病院裏,她唯一會說的兩個字是“爸爸”。

改編的劇本裏,順理成章地縮減了思思對秦初的癡戀,加重了羽豐在她心中的分量。

自然而然地,思思在秦初面前脫衣服的一幕戲不復存在。

暴虐愚昧的桃花谷因為羽豐這個復雜人物形象的設置,多了一些人性本真,留下了天真爛漫的思思。

縱然傻掉,塵埃落定以後,她依舊預示著人性的復蘇。

而秦初死亡的結局,正呼應了劇本最後警官陳述的那句話:“無論多麽沉重的命運,都不能成為一個人犯罪的理由。”

最深最真的情感可以喚回人性,知法犯法的惡行終歸難逃法律的制裁成了《歌盡桃花》的最終寓意。

演員確定後,《歌盡桃花》的開機發布會在京郊影視城一家頗有名氣的酒店的宴會廳舉行。

徐伊人和唐心下了保姆車,另一邊台階上,許卿為首的幾個導演也走了過來。

裏面穿著淺灰色的襯衫,六十多歲的許卿頭發花白稀疏,卻梳得十分整齊,就像他的為人一般,一絲不苟。

他依舊是嚴謹規整的樣子,微微抿著的唇角帶著幾分古板,眼神卻犀利而深沉,那雙眼睛在討論劇本的時候會發光發亮。

許久未見,高瘦的許卿眼窩深陷,顯出老態,身形卻筆直。

《漢宮》之後再度合作,看著這對自己提攜愛護頗多的老人越走越近,徐伊人難免有些激動,挪不開腳步。

“怎麽了?”唐心看著她問了一句。

走過來的許卿朝著她們倆點頭笑了笑,一不小心,錢夾從他搭在臂彎裏的西裝口袋中掉出來,攤開扣在了地面上。

許卿愣了一下,彎腰去撿。

徐伊人快走一步,幫他撿了起來,正要合上的時候,目光落在他錢夾裏的一張照片上,頓時呆愣在原地。

照片裏女生生動的眉眼間笑意盈盈,紮著高高的馬尾,即便未施粉黛,面容也精致瑩潤,微豐的唇角上翹,很年輕,散發著勃勃朝氣。

那,是劉依依的照片。

徐伊人愣神地看著,錢夾裏的照片有些發黃的邊角映入眼簾,又讓她反應過來,那並不是她的照片。

可照片上的女孩和劉依依長相有九分相似,讓她自己都錯認了。

“謝謝。”徐伊人愣神之際,許卿微笑著將錢夾從她手心裏抽了過去。

客套有禮的兩個字落在耳邊,眼看著他和兩個副導演擡腳進了酒店的旋轉門,徐伊人依舊無法回神。

她是孤兒,被父母丟棄在天使孤兒院門口的孤兒,除了一個抱被和一個冷掉的奶瓶,鄭媽媽發現她的時候,她身邊什麽東西都沒有。

以前,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也無數次地想象過他們的模樣,可那樣的心思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沒有了。

一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麽。

徐伊人努力地說服自己,可女生生動的笑容映入眼簾,讓她恍惚疑惑,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許卿導演對演員人品風評一向看重,當初《漢宮》選角,他力排眾議讓她出演女主角,她因此感恩戴德,可也不是沒有疑惑過。

可如果他真的是因為她和某人一樣的長相而看重自己,又為何會等待整整十年之久?

畢竟,她十六歲就進入娛樂圈了。

徐伊人越發恍惚了。

照片上生動明媚的笑容不時浮現在腦海中,整場開機發布會她都精神恍惚。

結束後,人也是恍惚地離開的。

回到公司,到了頂層,徐伊人敲門進去,看見端坐著處理工作的邵正澤,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