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向我說後會無期,我卻想再見你一面(第2/3頁)

莫鋮說,阿諾獨自走過的地方,將來我們會一起走過。

許諾看著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情景,有些觸動。

這麽多年,有些地方早已不是記憶裏的模樣,電影院拆了,幼兒園換園區了,難得他還找到一些過去的痕跡。她看到照片,仿佛看到過去的自己,沉默少言,背著書包,徘徊著,找一個沒人的地方。

她那麽孤單地長大了,從知道爸爸出軌的那一天,她就住在孤單裏。

莫鋮的短信又發過來了,這次是一個公園拆了一半的大門,他站在殘垣斷壁旁邊,問,阿諾來過這裏嗎?

大門上只有孤零零一個字,留。

是長留公園!早聽說那裏要拆了,竟變成這樣……

許諾看得有些難受,也不知道過去常坐的長椅還在不,她想也沒想,跑了出去。

長留公園被拆得面目全非,一幢幢高樓建了一半。許諾在工地裏找了半天,沒找到那條長椅,倒是吃了一嘴巴灰塵。她站在塵土飛揚,對商人來說,這是新樓盤,她卻仿佛站在過去的廢墟上,心空蕩蕩的,她什麽也留不住,不在了,都不在了。

“阿諾!”

一聲驚呼,打斷許諾的思考,她回頭,莫鋮就站在身後。

他背著單肩包,脖子掛著個單反,一臉訝異,但很快變一種莫名的喜色,蹭蹭跑到身邊,開心問:“阿諾,你來找我呀?”

搖頭晃腦,歡喜的模樣,就差後面少個尾巴……還真挺像一只哈士奇。

許諾看到他,心情好些了,說:“我小時候常來這裏,要拆了,我來看看。”

莫鋮自動理解為許諾是來陪他。

兩人洞著護城河走,一路莫鋮興致勃勃地問些她小時候的事。

許諾也好久沒逛過,別說,她不過去白城幾年,小春城變化也很大,她不時指著哪裏說:“這裏本來有個秋千的,我經常到這裏來……”

莫鋮認真地聽著,有些貪婪地看著難得話多的許諾,眼眸一片溫柔。

直到兩人路過一家飲品店,莫鋮看天氣也挺熱的,說進去休息一下。

許諾本想拒絕,但瞄到玻璃櫥窗的一樣東西,走了過去。那是個刻了字的小木塊,邊角磨得整整齊齊,平凡無奇,但上面的字,其他人不會放在心上,許諾卻一眼認出來,她怎麽能忘,那麽清秀又那麽無情的字,軟軟他哥說,後會無期啊,阿諾。

木塊只剩下“後會無期”四個字,也很模糊了,但許諾還是認得出,這絕對是趙亦樹的告別!

竟有人留了下來了,許諾覺得真神奇,好像冥冥之中,上天各有安排。

她站著不動,莫鋮覺得奇怪,湊過來看,以為她看中了,問裏面的人:“你好,這個賣嗎?”

“不賣。”老板是個穿得很花哨的年輕人,指了指招牌,“看到沒?”

店名叫紀念品,旁邊寫著,我失去的,我懷念的。

裝潢得頗有文藝氣息,玻璃櫥窗擺放著各種東西,每樣東西還詩意地配上一行手寫字。

木塊的那寫著——你向我說後會無期,我卻想再見你一面。

老板又說:“這是長留公園拆時,我無意間撿到的。我覺得挺有意思,磨好留下來,就這一個,不會賣的。”

“可這是……”許諾張口,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

她想跟老板說,這是我朋友向我的告別,但她怎麽證明?

軟軟他哥的告別是刻在長留公園的木椅上,木椅不屬於她,他的字也不屬於她。

許諾念念不舍地看著木塊,懇求地望向老板:“如果哪天你不要了,可以把它賣給我嗎?”

老板楞了下,點了點頭。

許諾留了號碼,又看了木塊一眼,對莫鋮說:“我們走吧。”

說罷,她率先離開。許諾想,放這也挺好的,起碼還在。就是有些可惜,小時候,她以為長留公園,刻字的木椅這些都會一直在,她想念了,就去坐一會兒,但想不到,有一天,這些也留不住。

老板不賣,莫鋮也沒辦法,對著木塊拍了張照片,追了過去。

他跑過去,和她並肩,問:“阿諾,你很喜歡嗎?”

不算喜歡吧,只是朋友留下的舊物,就像那家店寫的,我失去的,我懷念的,趙亦樹沒再出現,可她還是想,有樣東西,能證明他來過,陪過自己。大概就是人常說的,睹物思人。但要說來話長,許諾笑笑:“就覺得字寫得挺好的。”

“哦。”莫鋮點頭,沒有再問。

正走著,許諾手機響了,她接起來,沒聽幾句,臉色就變了。

“你不能回來就不要跟他說要回來,你知道阿公做了多少東西?”許諾怒氣沖沖道,直接掛了電話,氣得臉都紅了。

“怎麽了?”

“是我媽!”許諾氣極了,“我阿公天天盼著她回家,結果她說不回來就不回來,這算什麽,阿公都白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