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博子想,著阿樹的中學年代。當時他是怎樣的?女阿樹會不會告訴她一些關於男阿樹的事?

阿樹,

多謝你的信,它解釋了所有事。對,我在找一個男阿樹,而他是你的同學。阿樹是我的未婚夫。你記得關於他的事嗎?也許你能告訴我他十年前是怎樣的。

博子

阿樹嘗試記憶她的中學時代。她在小樽中學念書,但她第一樣記起的是她年青時不愉快的回憶。她不太享受她的中學生活,逐漸,她記起原因。

博子,

讓我對你講述上課的第一天,老師點名。

“星野真弓!”

“在!”

“古市恭子!”

“在!”

“藤井樹!”

“在!”

兩把聲音同時在課室響起。人人都轉過頭來。兩個人同名同姓!老師微笑道:“第一次有這樣的事發生!”

麻煩從那天開始。我倆都很害羞和文靜,因此成為其它人嘲弄的對象。他們會在黑板兩個值日生的名字欄內寫上我們的名字兩次。又或者時常出現的“阿樹愛阿樹”。

阿樹開始想起更多多年前發生的往事。她嘗試回憶他的樣貌:他並不是很大塊頭,而她亦不認為他很活躍。然而,由於不斷的嘲笑,他們成為了“一對”。他不喜歡針對他們的笑話,但亦不見得特別維護她。他只是對整件事感到厭倦。

有一回他真的發火了。我們選舉班主席,其它同學不知怎的預先安排了一切,你的阿樹跟我拿到一樣的票數。真是討厭的玩笑。宣布結果的人說:“當選者是……阿樹……和阿樹!”掌聲雷動。我想我像是哭了還是什麽,你的阿樹爆發了。他抓著那人的衣領,把他拋向墻上。課室一片混亂,大家都嘗試分開兩人。我們的老師濱口太太進來制止一切。她要你的阿樹去學校圖書館作為懲罰。我跟著去。

我下課後在學校圖書館工作,而濱口太太也是圖書館的主管。你的阿樹很怪誕。他借一些其它人正常不會借的書,例如歷史和哲學。他也喜歡做一種奇怪的事。每本書的紙袋內有一張咭,當學生借書,他的名字和還書日期記在咭上。你的阿樹喜歡借那些不受歡迎的書,在空白的咭上寫上他的名字。我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樣做,他大概是個悶蛋,無所事事。

有一個女孩子對你的阿樹有興趣。有一天他在圖書館的一看書,而我就在幹一些文書工作。她走來要我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因此,我走到你的阿樹面前問他。“沒什麽。”他回答。

“那是什麽意思?”

“沒有。”他繼續看他的書。我回去告訴那女孩子。她要放棄,好象說沒有膽跟他表白,我拉著她的手,拖她到在看書的你的阿樹面前。不久後,她離去。我想沒有什麽結果。那天傍晚,我踏單車回家,一個男子用紙袋蒙頭騎單車在路旁等候。他剪了兩個洞來看路。我一眼便看出那是你的阿樹。當我的單車過他時,他追上我,毫無警告下,拿出另一個紙袋套著我的頭。我尖叫,僅在一棵樹前停下來。我奇怪這人怎會這麽卑鄙。

我記得有一次你的阿樹做了一件瘋狂的事。他遇上意外,差點兒斷了腳。無論如何,他是學校田徑隊隊員,而運動日快要來了,很多學校的人來比賽。他不能參加,所以那天只是坐在跑道起點旁看比賽。當他喜歡的一百米短跑開始,跑手在準備起跑,你的阿樹同樣做。當起跑槍聲一響,他做了最愚蠢的事:他從地上躍起向前跑!但三十米後,他忍不了摔倒。他後面的人跌在他身上失去機會。真可怕。工作人員圍著他,奇怪誰人在惡作劇。

有一次我們有個英文測驗。當我取回成績,只得60分,很差。但當我細心些看,我發現這是你的阿樹的試卷,不是我的。放學後我在單車棚等他,他來時天色已黑。“你拿了我的英文試卷。”我說。

“噢?怪不得我拿了95分。”他拿出他有的試卷。他坐在單車旁的地上。“我為什麽考得那麽差?”他說,“阿樹,可否轉我單車的腳踏。”

我答應,他單車前駁上發電機的燈忽明忽暗,他用這微弱的燈光細閱他的試卷。“現在不是看試卷的時間。”我投訴。後來,他給我他的試卷作為紀念。

阿樹想她也許還有那張舊試卷。她在閣樓找到它。試卷後面是一個裸女的素描。“惡心。”她想。看來那男阿樹繪畫很了得。

在某種程度上,阿樹很感激博子請她回憶她的中學時代。當她初次接到博子的要求時,沒有想到她能記起那麽多。她的經驗,雖然當時很不愉快,十年後看來,很有趣。